正文 第一章 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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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空靈山上茂密的林間有一個正在練劍的青年,他一身藍色短打衣衫,簡單幹淨,劍法毫無花哨,快如幻影,給人強烈的壓迫之感,練劍時那清秀的眉眼中透著專注,薄唇微微抿起。
林間樹木繁多,枝葉細密,陽光艱難地透進來一些,被分割成破碎的光影,那些光影落在青年的臉上,晦暗不明。
這是一處安靜的所在,蟲豸飛鳥通通不見蹤影,所見唯有林間專注練劍的青年,所聞唯有劍快速舞動時呼嘯的風聲。
一聲不甚和諧的聲音驟然響起,再看時一襲碧色的身影已經和那藍色的身影混戰一團,兩劍相撞時的清脆聲響連續快速響起,短短一瞬交手上百回合,然後兩條身影分開,那著碧色衣衫的是個模樣漂亮的女子,鬆鬆提著劍,笑望著青年:“師弟進步神術,師姐現在和你過招都覺得吃力的。”
“那師姐要努力了,不然我就要把師姐甩得遠遠的了。”青年頗有幾分得意道。
“壞小子,看你能得意多久。師父叫你呢,跟我走吧。”說著碧色衣衫的女子轉身就走,藍衣青年急忙追了上去,說了些好聽的話哄著,待到快到師父門前才發現師姐根本就沒有生氣,隻是逗他而已。
唉~可惜女人佯作生氣的時候不好好哄可是會變成真生氣的。
碧衣女子名叫嵇凝,今年二十六,藍衣青年叫做段哲行,今年二十,兩人是師姐弟,這深山裏人煙罕至,隻有他們師徒三人,兩個年齡相仿的孩子一同長大至今,十分要好。
“師父。”段哲行進門喚了一聲,垂首而立,師父對他十分嚴厲,一直他對師父總有幾分懼意。
“恩,坐吧,凝兒也坐下,為師有話要說。”師父祁三端坐椅上,背脊挺得直直的。
嵇凝疑惑地坐了下來,問道:“師父,什麼事情弄得這麼嚴肅啊,我真不習慣你這個樣子。”嵇凝跟段哲行不同,祁三對嵇凝十分縱容。
“我要說的是你們兩個的婚事,哲行,我已經跟你娘談過了,她很喜歡凝兒,對你們的婚事很滿意。”
嵇凝下意識地看了段哲行一眼,他的表情緊繃著。“師父,別開玩笑了,我大師弟六歲呢。”
“那有什麼關係,哲行他娘說了,大點好,穩重,會顧家。江湖兒女也沒那麼多講究,大些就大些吧,有什麼。”祁三突然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地看向段哲行:“哲行,是吧?”
“是。”段哲行低著頭。
“那就這麼定了,回頭我和哲行他娘挑個好日子給你們完婚。”祁三迅速將事情敲定。
出了師父的房間,段哲行徑直向自己平時練劍的林子走去,嵇凝跟在他身後,也不出聲,看著他來到林間,然後開始舞劍,劍勢淩厲,落葉紛飛。
良久,這一番動靜才停歇下來,嵇凝這才開口。“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練劍了。”
段哲行立刻會意,還是前幾年的時候,兩人練劍膩了找的樂子,創了一套雙劍,威力不足,倒是優美有餘。
嵇凝執劍貼近段哲行,段哲行身形立刻展開,一套雙劍劍法便徐徐演來。今年來段哲行於武學上專研甚深,已經很久沒有練過這套雙劍劍法了,微有些生疏,在嵇凝的帶領下才漸漸熟悉起來。
“師父他一心想補償我,這樣對你確實不公。”兩人相並,兩劍平平刺出,段哲行慢了一瞬。
“要直接拒絕大概不太可能,不過倒是可以拖上一拖,到時你找到了真心喜歡的女子,帶到你娘的麵前去,你娘定然不會再執著於要你娶我了。都是你呀,隻知在這深山裏埋頭苦練,你娘在會那麼擔心,以至於這麼的……”一套劍法很快演練完畢,段哲行始終是比嵇凝慢了一點,兩人節奏不一。
“其實我還是蠻喜歡你的,跟你度過餘生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要我把你推出去,說真的還挺舍不得的。”嵇凝半真半假道。
“師姐真是……”段哲行有些感慨地低下頭,再抬起來時繼續道,“我娘她一直在我麵前念著爹的仇,近幾年不再念了,便想著過些平常的日子,可是我已經沒那麼容易忘記了。我為這件事活了這麼久,如今怎麼可能就輕易放了呢。”
嵇凝沉默了半晌,這個師弟練功不是一般地拚命,她猜到這其中有故事,倒是第一次聽他提起。“這樣吧,我幫你,倘若我們今後各自遇到了喜歡的人這婚事便作罷,倘若遇不到,那我們便湊合著過日子罷。”
段哲行想了想,對情愛一事他並沒有什麼感覺,師姐和他自小便在一處,也算是青梅竹馬,在一起過一輩子倒也不錯。
太陽偏西的時候段哲行下山去探望母親,母親就住在山腳下,卻從來沒有上山來過。
段哲行走到半山腰時被嵇凝追上了,嵇凝氣喘籲籲的,彎腰喘了好一會,才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嘛?”段哲行一臉不解。
“還能幹嘛,去見我未來的婆婆唄。”嵇凝笑嘻嘻的,完全不知道害臊怎麼寫。
兩人一起這半山的路走起來輕鬆了不少,嵇凝原本不是那麼活潑的個性,自那件事情之後倒是一反常態地開朗起來。
“凝兒來了,快坐快坐,哲行真是的,帶你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也沒什麼準備。”段哲行的母親曹霞一見著嵇凝笑容滿麵,熱情得簡直讓段哲行這個做兒子的嫉妒。
“嬸嬸,我都不拿自個當外人,您就別忙活了。”嵇凝說著挑眉看段哲行,“哲行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她對段哲行從來都是師弟、壞小子什麼的亂叫一氣,名字倒是極少叫的,這麼不帶姓的叫名字更是從未有過,故意做出的親昵叫段哲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曹霞聽著倒是又開心了幾分。
菜式的確簡單,兩盤自家院裏種的青菜,一盤炒臘肉,這已是為段哲行回來而豐盛準備的了,可想而知曹霞平日一人在此過的是怎樣孤苦的生活,嵇凝想起自己從未見過的父母,再看看眼前的這樣一位母親,不禁心酸起來。
“嬸嬸,幹嘛不幹脆搬到山上去住,我和哲行還可以照顧你。”嵇凝看來是打定主意要在旁人麵前親昵到底了,段哲行多聽了幾次倒也開始慢慢習慣了。
“我在這裏住慣了,不想到別的地方去。你們專心習武,我不去打擾你們。”曹霞說著幫嵇凝夾菜,本就不多的幾塊肉大半被她夾到了嵇凝的碗裏。
段哲行默默吃飯沒有說話,嵇凝說的那些他不知勸了母親多少次,可母親總是不聽,她的固執難以想象,就像她當年一遍一遍在他耳邊念著要報仇,可是她的改變也很輕易,就像如今她再不提報仇的事,轉而為他的婚事操心。
母親住在山腳十多年,從來不上山一步,但是三天前段哲行曾無意間看到了母親的身影。
曹霞在山腳下的房子十分簡陋,沒有多餘的房間,嵇凝便和曹霞一起住。老人家總是睡得早,吃晚飯收拾停當便準備上床休息了,嵇凝怕弄得太晚吵到了她,便也早早睡了。
在不熟悉的地方過早的時段難以睡著,嵇凝又不敢隨意翻動,隻能靜靜躺著想一些事情,想和師弟的婚事,想他們這些年來相處的時光。
曹霞很早就睡著了,沒多久就開始做夢,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夢,表情掙紮,出了不少汗,口中喃喃。嵇凝原本醞釀了一些睡意,被這一驚是徹底睡不著了,索性摸了出去,出門卻看見屋頂上有人,是段哲行。
“怎麼,睡不著?”嵇凝飛上屋頂,在段哲行身邊坐下。“你娘好像做噩夢了,我不敢叫醒她。”
“沒事,一會就好了。”段哲行不以為意道,顯是尋常。
“師弟,我們在一起確實挺合適的,我越想越覺得,師父還是挺有眼光的。”嵇凝一臉故作認真的表情,隻是那模樣十分喜感。
“你忘記宋明華了嗎?”段哲行望著星空淡淡道。
“你真討厭。”嵇凝沉默了半晌咬牙道。“我當然沒忘記,怎麼可能忘記呢,可是師弟,他是過去式,我總不可能守著他過一輩子的。我現在常常在想,那個時候怎麼就栽在他身上了呢,無論怎樣我還是沒法理解。”
“感情是由不得人的。”段哲行深有感觸似的說道,但是兩人都知道,對於愛情段哲行隻是紙上談兵,他所有的感悟與理解都是看來的,聽來的,猜來的,自己以為是真的,但未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