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昭玉順著朱允修的方向追出去，一眨眼間人就不見了，朱昭玉不禁發愣，手腳還真快。抓住一個送酒水的小太監問，“看到汝南郡王了嗎？”
    小太監看清他衣服，忙忙點頭哈腰，“奴才沒看到，不過看到恭王、崇王兩位王爺向禦花園那邊去了……”
    朱昭玉追過去的時候，正看到十一十二兩人向朱允修慢慢逼近，表情帶著猥褻的意味，還說著什麼。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朱允修則一步步向後退，轉身要走，被十一一勾手攬住腰肢……
    朱昭玉思考良久，決定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若無其事地回到集英殿。丁渭狗腿地上來獻殷勤，被他一瞪眼跑了。
    自接風宴之後，接著封賞諸藩王，這些都有朱淩霄決定，朱昭玉完全不用操心，必要時露一下臉就好。
    這日朱昭玉依照朱淩霄的囑咐，在紫宸殿練字，一共四個字寫壞倆，墨筆一丟，就撲到鋪滿皮毛的榻上開始打滾。良辰歎氣，但也不好說他。
    “皇上，潞花郡王求見！”
    朱昭玉噌地坐起來，想了好一陣子才想起這人不就是當眾說他嘩眾取寵那個嗎？揮手道，“不見！”
    朱淩霄的另一太監金滿山專門被指派來看著他的，提議道，“皇上無緣無故就拒不召見藩王，這不符合禮儀。”
    朱昭玉自那晚看到朱允修‘遇難’又自己偷偷溜掉後，心裏十分複雜，跟著心情也不太好，冷冷回道，“我才不管那勞什子禮儀，我是皇上，誰敢說我就砍了誰！”
    滿殿的宮女太監一起想，皇上您可真有做昏君的天分！
    次日，藩王們聚集在垂拱殿聽封，朱昭玉也難得到場，與朱淩霄一起坐在上首，看著一幹人等的反應。
    長者為尊，朱淩霄依了大王爺的意思，宣布待他百年後，楚州由長子朱允詹繼承。八王爺、十王爺及十一十二王爺也各有封賞，幾人中當數十王爺的封賞最為豐厚，在原先封地的基礎上又被賜了一個縣，朱昭玉沒有提秋雁江的事，十王爺自己也沒提，但眼裏仍舊閃爍著貪婪與算計的光芒。
    朱允修是唯一一位晉封為‘王’的郡王。同輩中人望他的眼神有羨慕有嫉妒，長輩們則讚賞居多。他一身厚重的朝服，卻遮不住修長勻稱的身段，靜靜立在階下，頗有種弱不勝衣之感，玉麵一片平靜，讓人看不出悲喜。隻在謝恩時，綿長的目光有意無意掠過朱昭玉身側，又飛快低下。
    朱昭玉一直都在注意著這個人，當然看得一清二楚，那晚的內疚全都不翼而飛。
    “小昭玉，你怎麼不理哥哥？”朱昭玉剛甩著大袖子氣呼呼走出垂拱殿，身後有一道張揚的聲音追來。
    朱昭玉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的哥哥早在自己出生前就死光了，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哥哥’？狠狠回過頭一看，差點跟朱允靖放大的笑臉撞到一起！
    “哎喲小昭玉，哥哥我知道你是太想見到我啦，但也不用這麽熱情吧？這光天化日的，怪不好意思的……”一身錦衣的朱允靖說著，還故作嬌羞地用一隻手遮住臉。
    朱昭玉生平所見都是對自己恭敬有禮的人，除了朱淩霄，無人敢喚自己的名字，但這人卻是個異數。朱昭玉覺得八皇叔這個兒子有點瘋症，心下也不想跟他計較，隻對金滿山說，“快把他送給八皇叔去，他又發瘋了。”
    陪同的幾名宮人都忍不住想笑。
    朱允靖好看的麵皮抽了抽，人終於恢複正常，“小昭玉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其實那天我隻是跟小昭玉開個玩笑而已。我在封地時就已經聽說小昭玉的大名了，那天一見，果然跟傳說中一樣可愛，所以就忍不住逗逗你，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把我當壞人哦……”
    朱昭玉把掛在肩膀上的手搬開，輕飄飄說，“壞人臉上一般都寫著‘我是好人’！”
    朱允靖被噎住了，默默想，為什麼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不好騙呢……
    朱昭玉悶頭往前走，朱允靖也緊緊跟著，從側麵打量過去，小孩漂亮的臉蛋繃得緊緊的，小嘴嘟得能掛隻小油瓶，龍袍上的金線刺繡隨著走路的動作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好像氣得不輕啊，朱允靖摸著下巴想，這到底是在生誰的氣呢……
    紫宸殿的早膳桌上今天多了一個人，那就是朱允靖。朱允靖臉皮夠厚，大大方方坐在那裏，不顧攝政王殺人般的眼神，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還不時命令宮女添菜添湯，再抽空用感興趣的眼神望一下對麵兩人。
    朱淩霄並不避諱，如往常一樣將朱昭玉抱在腿上親手喂他，發現小家夥心情似乎有點低落，靠在他肩上吃著，一句話都不說。想了想，問，“寶貝對今日的封賞有什麼意見嗎？”
    封都封完了，再問還有什麼意思？朱允靖覺得這攝政王真會哄小孩子，忍不住替朱昭玉打抱不平，“原來攝政王封賞前並沒有詢問小昭玉的意思，太獨斷專行了吧？小昭玉好歹還是皇上呢，你怎能如此無視可愛的……”
    被朱淩霄陰鷙的目光冷冷一掃，朱允靖最後三個字直接囫圇吞了回去，暗暗抹汗，跟大多人一樣，他還是挺怕這位妖孽王爺的……
    朱昭玉抬起頭望向朱淩霄問，“為什麼朱允詹一直沒有封郡王呢？”
    他不好意思直接問及朱允修，反而故意繞個彎兒，朱淩霄暗笑，在同輩中朱允詹確實不錯，許多遠不如他的都封了郡王，唯獨他沒有，難免朱昭玉會疑惑，因說，“因為楚王還在，父子不能同時為王，其他年輕郡王都是在父親去世後，才繼承王位。”說著，兩人兩雙眼同時看向對麵那一個‘異數’，朱淩霄又道，“八王爺身為留京王爺，在京城不能有封地，但依照慣例，還是要賜封地，就是魯州。”
    朱昭玉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