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番外 出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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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劫匪記
幽曇皎潔如蓮,散發著誘人清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輕輕的離開小院,進了荒廢已久的院落。
瘦瘦小小的身影蹲在牆角,三兩下就將雜草撥開,露出一個小洞。
沒想到她也有鑽狗洞的一天。十歲的木蓮吐槽,拍拍身上沾到的泥土,背上小布包朝西城門而去。以她的腳程,到時正好是開城門的時間,娘親一般九點以後才起,等她發現時她早走遠了。
天剛破曉,才有一絲光亮,一小瘦小的八九歲男孩嘴裏叼著燒餅出了城,腳步輕快的仿佛下一瞬間就要飛起來。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木蓮拿著小木棍一下一下的揮舞著,極度雀躍,連五音不全的破嗓子也拿出來賣弄。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四個人四句話,木蓮看著前邊的四個魁梧漢子,大刀閃閃發光。被打劫的書生拔腿就跑,不忘拎著她一起跑,“救命啊,有劫匪!”
“站住!”“別跑!”四人揮舞著大刀,一路追趕。快到中秋了,吃了上頓沒下頓,好不容易見到落單的人了,哪能讓白米飯從飯桌消失。
“不跑的是笨蛋。”書生氣喘籲籲地到,拎著個人不是一般的累,呼呼,看到城門了。
“救命啊,劫匪來了!”氣吼如獅,完全和文弱的外表相悖。
“朗朗乾坤,爾等居然作奸犯科!”身著盔甲的士兵咬文嚼字,三兩下就將四人製服。
靠著城牆的紅衣女子步伐輕盈的走過來,“不愧是城門領大人,身手越來越好了。軒思替我家小姐謝過大人。”
“軒姑娘客氣了。你家小姐……哪位?”虯髯男子困擾的看著一大一小兩男子裝扮的人,大的眉清目秀,小的水靈靈的甚是好看。
“九小姐,該吃早飯了。”軒思麵無表情的看著削短了隻到肩膀的頭發,寒眸微眯。
“勞煩軒思大人了。”木蓮哭喪著臉,朝虯髯男子一鞠,“謝謝大人。”
“不用不用。”他擺擺手,朝士兵道,“這幾個人居然敢挾持軒小姐,一定要好生招待。”
鼻青臉腫的幾人尚在昏迷中,根本不知自個可悲的命運。不過可喜的是,直到中秋節前,他們都不必為食物發愁了。
因為擅自剪了頭發,木蓮整整聽了軒思一個月的嘮叨,沒有表情沒有聲調起伏的嘮叨成了‘童年’噩夢。
片段二土匪記
三月桃花雪,一城柳絮風。
去前離家未遂,軒府外圍的圍牆,挖開一米深的土,重新用青石砌高牆,任再厲害的狗也趴不出拳頭大小的洞來。荒廢的院落推倒後,如今是一片梅花林,一直到軒凨辰的院落。
三月十五,城隍廟會,嵐蒼城裏人山人海,木蓮懷裏踹著銀兩,很快就被人群淹沒。
“打劫!將錢交出來!”大樹上跳下幾個小孩,將她團團圍住。
木蓮挑眉,豆丁大小的孩子也打劫?這年頭土匪越來越掉價了。
“臭小鬼,皮癢了!”藍衣男子從樹後出來,給了其中一個板栗。
“六、六六哥,你怎麼會在這?”完蛋了!
“你們說呢。”沒好氣的瞅了他們一眼,他打量著她,眼睛一亮,“長得真標準,就你了。”
“……”出師不利,這人看起來有幾分底子,她撒腿就跑。
“嘿嘿,你可不能走。”男子三兩步就追上,一記手刀,木蓮軟軟的昏倒在他懷裏。
“六哥,你打暈她做什麼?寨裏不是規定不許傷人嗎?”先前挨了板栗的孩子揉揉發紅的腦門,六哥手勁越來越大了,這個妹妹醒來不痛死才怪。
“這是給老大搶的媳婦兒。她是小了點,養幾年就成了。”男子扛起木蓮,吆喝一聲,“趕緊回去了,被三哥抓到有你們好看的。”
“不要啦。”哀嚎一聲立刻開跑。
鳥語花香,犬吠蟲鳴,好不愜意。當然,要忽略那些不和諧的聲音。
“又是一百遍?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我待會還有事可不可以少些幾遍?”藍衣男子哭喪著臉,為了這破書他都五天沒下過山了。
“活該,誰叫你下手那麼重。”眼角帶淚痣的痞子男嘴裏咬著毛筆,認真的看著書,雖然大字還認不得幾十個,但不妨礙他裝文雅。
“誰叫木木皮膚這麼脆弱。”他還斂去幾分力道了,她的後頸一片青黑他愧疚,任勞任怨。
“你不把我劫來不就沒事了?”木蓮拿著筆批閱土匪們上交的作業,眉越攏越深。
“我後悔了成不!”小六哀嚎,隻差捶胸頓足。他的好意老大不領情,反而讓她當夫子虐待他們這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
“晚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所有的抄寫中就你抄錯了,一百遍少了點,兩百遍讓你長長記心。”
“嗚嗚,老大救命!”小六撲到痞子男身上,他嘴裏的毛筆磕掉,在書本上劃傷一道墨痕。“小六!你死定了。”居然迫害他最寶貝的書。
雞飛狗跳,狗跳雞飛,紙張書本天女散花,木蓮不為所動,優哉遊哉的喝涼水看熱鬧。
“老大,不好了,山下的機關被破壞了,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大片的蛇,好多人被咬了。”一小孩慌裏慌張的衝了進來。
兩人挺下打鬥,痞子男朝小六道,“你保護木木,我去看看。”
“不會讓她傷到的。”小六保證道。
“毒蛇咬到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知道怎麼急救,和你一起去。”說是土匪窩,其實大半都是些半大少年和無家可歸的孩子。這幾日的相處她挺喜歡他們的,如今有事怎麼能躲在這裏。
“無事。”痞子男揉揉她腦袋,“都是山野裏長大的孩子,對蛇的了解不會比你少,安心呆著。”
他跳出窗外,沒多大功夫就看不到人了。
木蓮轉身,嚇了一大跳。拍著心口麵對軒思麵無表情的冷樣,心狂跳,驚慌的看過去小六躺在地上呈昏迷狀態。
“軒思大人,他——”
“暈了。主子說小姐玩夠了就該回家了。”
“……那外麵的蛇是你放的?”
“是,有毒的蛇都是拔掉毒牙的,九小姐盡管放心。”知道她擔心什麼,軒思解釋完,背對著她半蹲下身子,意思明了。
木蓮趴在她背上咬手絹,又失敗了。
木蓮生日,收到了一塊血沁鎮紙,很是喜歡。
得到軒思的同意,出府逛街,迷路亂竄到一個破爛大院。
痞子男看到他,咧唇大笑,“好久不見。”
片段三書生記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離家走四方。
她這次沒帶包裹,兜裏塞滿銀票,和辰掌櫃項美人打過招呼,備了迷藥毒藥一堆。一身少年裝扮,外露的皮膚都弄黑了,保證就一炭小子,斷不會再發生去年壓寨夫人事件。
“老板,我的畫明明賣了十兩,說好五五分賬,你為何隻給十文?”消瘦的少年,挺拔如竹。麵對不平之事他不卑不亢,沒有半點忿恨不平之態。
“我能給你十文就不錯了。這畫還指不定是你從哪裏偷來的。去去去,別打擾本大爺做生意,也不看看你們兄弟是什麼樣!”老板趕蒼蠅似的揮揮手。
“既然開門做生意,講的就是誠信二字。畫的來曆如何,總歸是我交予你的。”少年態度依舊平和,哥哥需要錢換藥,他必須拿到錢。
“你這書生是怎麼回事!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張二把他趕出去。”老板甩袖離開,旁邊的猴臉男子一把就將少年推倒,未了還狠狠的踩了一腳,吐了一口濃痰,將十個銅板灑在地上。
世態炎涼,沒有人去關心,也無人多事。隻怪少年眼力不好,偏生找了這家,店主和官府有幾分交情,坑蒙拐騙之事屢屢發生,少年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修竹,你怎麼樣?”癱坐在牆角的男子聲音嘶啞,朝少年爬去。衣不蔽體,露出的皮膚不少地方都是膿瘡。
“哥,我沒事。”少年顧不上腹部的刺痛,將男子扶到牆壁,看著地上的銅板眼眶濕潤,瘦可見骨的手指伸向地上的銅板。
一隻小巧的錦靴踩在上麵,他指尖一頓,直視著黑不溜秋的男孩。
這人真高,他半蹲下身正好可以直麵她。木蓮亮出口白牙,“這是我的。”
“你,隨意。”少年勾起抹苦笑,去撿另一枚。
“這也是我的。”少年愣愣的看著她,還有這般光明正大搶東西的。孩子的語氣表情仿佛這就是她的一般。
如不是他們需要這錢買藥,他斷是不肯屈身。和哥哥比起來,尊嚴毫無價值。
“修竹,你不想我撞死在這,盡管去撿。”男子聲音虛弱,語氣決然。他自幼護在掌心的弟弟,不是這般讓人踐踏的。
“哥,胡說什麼,我隻是幫他撿而已。”少年微笑,如春風拂麵。
木蓮手裏捏著十個銅板,看少年背起自己的兄長,一步一頓,幾乎用盡他全身的力氣。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眼底漾開一抹笑意,幾步就追上,拉住少年的衣角。
“喂,你錢都付了,我還沒給他看病呐。”
“你到底想怎麼樣?”少年無奈的看著她,對上她的水瀲秋眸,他幾乎醉倒在裏麵。
“都說了,看病。”木蓮拉著他的衣袖朝辰氏藥鋪走去,“快點。”
路漫漫兮,離家之路無遙期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