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雖然隻有十天，但趕路就要四天。離開山莊之後，木蓮終於見到她的白駒了，當然還有一條黑色尾巴。絕影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連看她的眼神都用施舍。
    “為什麼要秋獵？”勞師動眾，太耗財了。貴族子弟喜歡打獵，帶家眷一起就很少見了。
    “自然是聯絡感情。”容竹聽到她的話，摸出個梨給她。“辰王好獵，也隻有秋獵能請動他。親朋好友聚到一起，不亦樂乎。”
    “容總管你也在？”木蓮接過梨，拍拍白駒的腦袋，白駒回頭叼走。
    ……感情王妃眼裏就白駒了……他的梨……
    “榮某就這麼沒存在感？”還說喜歡他的酒窩，不是說酒後吐真言嗎？容竹立馬漾開笑臉，果然王妃盯著他的、酒窩。
    木蓮不是酒窩控，可一看到他的酒窩，就覺得——好萌。
    身邊寒風陣陣，木蓮打了個冷顫。都不是在山莊了怎麼還這麼冷，太陽好大的說。
    “容竹，馬車。”墨玄月下馬，朝木蓮伸出手。
    還是腳踏實地的好。她騎術太慘不忍睹，趕路還是靠馬車。也不知馬車是怎麼做的，並不是很顛。豪華舒適的馬車，有床有桌，有窗有書架。
    這次出來的不止容竹，還有夏一夏二，一行五人，馬車速度很快。聽容竹說，他們比王府晚了兩日出發，要趕路。
    木蓮翻看著抄寫的地圖，照這幾日的路線看秋獵的地點是——黑暗山脈？
    黑暗山脈，樹木高大，陽光不易滲透，山林裏一片灰暗，隻有正午有不到一個時辰的光亮，有些地方甚至連一絲光亮也沒有。毒蛇猛獸，沼澤密布，是最凶險之地。就算是經驗最豐富的獵人也不敢獨闖黑暗山脈。
    “不是黑暗山脈。”墨玄月在地圖上一指，“是這裏。斷崖之下就是黑暗山脈。”
    “為什麼選擇這裏？”
    “我的領地是黑暗山脈，周圍的幾座山算是補償。少有人靠近，所以獵物很豐富。”皇帝用心良苦……若他知道黑暗山脈的秘密，隻怕後悔得要死。
    皇帝和他不和看來是真的，以他的戰績，莫說嵐蒼城，就是十個城池也不過分，皇家之事果然複雜。墨玄月斂財的本領太強悍了，惡劣的封地也影響不了他幾分。他不會是吃虧的主……十五歲封王，領地也是那時賜下的，十多年的時間……
    “你去過黑暗山脈。”
    “本王的領地自然要了如指掌，少數地方還未踏足”
    她收回目光，盯著地圖，忽然想到一件事，“紫顏是從黑暗山脈帶出來的？”
    “聰明。”墨玄月淨過手削梨。“隻帶了十多條，十幾年的時間繁衍了一湖。隻是比不上原生的。”
    難怪他一點都不心疼。這一個月她頓頓吃魚……還是想吃，一點都不膩味。原生的不知道該有多好吃……
    “會給你帶幾條。”眼睛賊亮，他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心思。
    有吃固然好，“會不會很危險？”
    遞上一瓣梨，墨玄月眼底笑意甚濃。不加掩飾的擔憂他很受用，“別人或許會。”
    “王爺，再過半日就到集合地了，是否休息一下？”馬車裏隔音很好，裏麵的聲音傳不出，外麵的聲音卻能傳入。夏一不擔心他們聽不到。
    車門打開，墨玄月的聲音傳出。“休息。”
    下車透起，木蓮看容竹他們生火架鍋，就去湊熱鬧。
    “不怕燒到？”墨玄月挑眉，他可沒忘記燒烤事件。
    “……我隻是不會燒烤而已。”她也是很能幹的，有鍋和沒鍋是兩回事好吧。
    “天樞倒是有口福。”墨玄月不提不代表不記恨，天樞可是吃了不少她做的飯菜。
    “原來他是天樞。”她想到冬雲他們沒來之前的那個神秘人。“他還在嗎？”
    “他是暗衛。”
    在，卻不能示人。木蓮了然。“夏一他們知道你的另一個身份？”
    “不知道。暗衛是屬於千蒼宮，隻有我的暗衛才知道王爺的身份。八位護衛屬於死士，是千蒼宮培養出來的，一旦成為別人的死士就不再是夜殺的人。”
    “我猜夜殺裏知道你真實身份的就九曜他們吧。”從他戴麵具就可以看出。
    “我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加入夜殺是陰謀下的產物，那些人也沒想到他能活著出來。
    他不累嗎？木蓮撫平他的眉。他身份尊貴，居然會是夜殺之主，其中緣由想必不一般。
    容竹看他們相處融洽也不去打擾。王妃王爺離府的這些日子進展不錯，隻是紫黛側妃不知會有什麼反應。假王妃在府裏的日子被暗殺了六次，下毒兩次，目前指向三方人馬……秋獵之後就該變天了。
    天黑之前趕到集合地，十三個帳篷很是壯觀。
    “蓮兒。”墨玄月突然開口，“關於紫黛，若是你聽到什麼，不用在意，我會處理。”
    她點點頭，看到久未見麵的桃夭，也沒多想他的話就迎上上去。
    桃夭圍著她轉了個圈，臉色不錯，也沒有消瘦，好像還長了些肉，看來墨玄月養的不錯。“水已經備好。”
    “你太好了桃夭。”三天馬車，她隻能隨便擦拭，特別想念大木桶。迫不及待的泡熱水澡，直道水變溫了才出來。
    穿好衾衣出來，堇蘭連忙給她皮上紫貂披風。“山裏夜裏可冷了。”他們早她一日到，領略了黑暗山脈的陰冷。
    和山莊差不多，木蓮沒多大感覺。“這些日子你們還好嗎？”
    “王妃你呢？王爺也真是的，不聲不響的拐跑你，還弄了個假王妃。”堇蘭輕柔的擦拭頭發。桃夭能看出來，堇蘭她們自然也能。
    墨玄月居然還弄了替身，木蓮喝著桃夭端來的熱湯。
    “還好王妃不在，又是下毒又是暗殺的，有一次差點就成功了。若不是假王妃胸前戴的玉佩就死了。”
    “你們有沒有受傷？”好凶險，堇蘭還這麼小怕是嚇壞了。
    “沒有。冬雲冬行護著沒傷到一跟頭發。抓到兩個刺客都服毒自盡了，什麼也沒問到。不過奴婢猜和側妃脫不了關係。”
    “堇蘭。”桃夭警告一聲。
    “王妃知道也有個準備。狩獵場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桃夭的話綠竹並不讚同。
    “什麼事讓你們這麼為難？”連冬雲的臉色都這麼嚴肅，木蓮將碗放下。
    堇蘭這會倒猶豫了，開口的是桃夭。“她懷孕了。中秋前一日練舞時昏倒了，大夫說有一個多月了。”
    沒有指名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說的處理，是指這件事啊。可是，孩子要怎麼處理？木蓮呆呆的卷著發絲，一圈一圈，好似解不開的結。
    “下去。”屏風外傳來墨玄月的聲音，也不知道他來多久了。
    一室靜怡，墨玄月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眼底是狂風驟雨，但他還是壓抑住了。“你要退縮。”
    “我沒有。”反駁得太快，顯得心虛。
    “沒有？”墨玄月怒而發笑，“我許你一生一代一雙人，你可曾信任？”
    “信。”木蓮點頭，心底一片淒涼。打掉孩子？將孩子過繼給她？當做不存在？她會自欺，卻不是糊塗蛋，不管是那一種都將是一道傷痕。人都是自私的，總要保護好自己不受一絲傷害，她之前想的太過簡單。來自同一時代，她都如此想，那紫黛必是如此……
    若辰掌櫃在，必定又要笑話她……風水輪流轉，嘲笑辰叔叔吃幹醋仿佛還是昨日之事。
    “那就好。”陰謀下的血腥黑暗，她不必碰觸。他已經習慣了，何必讓她也沾染上。將她抱入懷中，“不要和她單獨相處，這件事沒你想的單純。”
    木蓮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忐忑不安。
    吃過晚飯，木蓮散步消食。外麵有不少火堆，歌聲簫聲，還有烤肉酒香，甚是熱鬧。
    “人好多，來了哪些人？”
    “王府四兄妹，紫黛的三哥紫卿雲和他的一妻一妾，玉傾城的哥哥玉孤城，王爺的義弟木修竹。還有四個女子是墨玄安和墨玄靜請來的。”桃夭一一點出。沒道名字的都不是重要的人，以木蓮的識人功夫，能記住那幾個就不錯了。
    “難怪這麼熱鬧。修竹在哪裏？”還以為他和修遠一同回去了。他一向不喜歡血腥，木蓮不會認為他無故參加。
    “藍色門那個帳篷就是他的。”
    就在對麵，木蓮朝那邊走去。
    “嫂子。”
    她看過去，和墨玄月幾分相似的容顏，加上他的稱呼，木蓮一下就想到了他的身份。“小叔小嬸，好久不見。”
    “叫我玄旭或瀾潯都可以，她也是，直呼傾城就是。一家人何必生疏，小叔小嬸聽著怪變扭。”墨玄旭一臉真誠，期待的看著她。
    “玄旭。”在重禮教的時代他算是另類了。木蓮朝他欠了欠身，“木蓮還有事，先走了。”
    “山裏多猛獸，嫂子不要走遠了。”他看傾城心不在焉的樣子，不便留人。秋獵才開始要說話有的是時間。
    木蓮點點頭，見玉傾城盯著遠處看，順著看過去。火堆遠離眾人，一青衣男子背對著他們，另一個白衣男子正是木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