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我趴在雕花欄杆上，看著下麵忙做一團，自己卻了無事事。這時候，我就想笑，笑又是清閑的一天。
    對於我的笑，凝衣總是嗤之以鼻，他那不屑的眼神，確實符合他扮演的角色。在他的世界裏，仿佛可以目空一切。實際上，我看得出，他也有追求與欲望，他並非仙人。
    在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得清楚，他在跟一個身著紫袍的人糾纏。那人已經連續來了一月之久，這已足夠在這淮城中傳為一段佳話。
    公子姓繁，是首屈一指的淮城大富。我就不懂，為何他每次來“顧盼君輝”都是一副莊重嚴肅的神態。這跟凝衣倒是很像，在如此汙穢不堪的地方，表現出截然相反的氣質。
    我們都以為，繁公子會早早地將不食人間煙火的凝衣，帶到他的金絲籠裏去。可是，世間多磨難，繁府當家的老爺是個老古董，對男人有興趣就已經算是要斷了香火，更何況帶回去的是青樓裏的小倌？
    凝衣是何許人也？愛慕他的達官貴人自然是多得數不勝數，現在能糾纏凝衣的也就隻有繁公子一個，可見他骨子裏也是個溫柔的人。
    “我凝衣不求你許諾什麼…”這縹緲又哀傷的天籟之聲不就是凝衣的嗎？我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兩人已停在我兩步開外。
    凝衣仰著脖子，傲慢得不可一世。他臉上的悲傷，卻掩飾不住。我不喜歡看透人的心思，但總是在不經意間，我會看見這人世間的各種情態。
    繁公子蹙著眉，一直沒有鬆開，可以想象這種一本正經的人對於不擅長的事，木訥的表現。他猶豫得伸出手，而後幹脆直接將凝衣攔在懷裏。“凝衣…你要等我…”近乎一種軟弱下來的哀求。
    “等你？”他充分融入了角色，連生氣都是冷嘲熱諷的，這讓我以為他們兩的身份顛倒了。“我等你？誰等我？你知道我為了你推掉了多少個王孫貴胄？”這句話在別人看來，凝衣真像是在自嘲。
    那個繁公子便上當了，“凝衣，你不要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好嗎？”我見他都快流出淚來。
    這時候，竟然一雙眼直勾勾地盯上我，驚得我一身冷汗。我很想滿是歉意地笑著說，我隻是在這裏乘涼的，如果覺得我礙眼，我立馬就走。
    “你真得對我好？還是把我看得比這種下賤的小倌都不如？”這話不是對我說的，卻是指著我，赤裸裸得嘲諷！
    我的笑正好揚起一個完整的弧度，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潑過來！我客人少，我下賤，那你賓客成群，豈不是更下賤？
    凝衣看都沒看我，倒是繁公子，望了我一眼，然後好像又十分嫌棄得收回，淒涼地看向他的夢中人。
    算了。都是這顧盼君輝的妓，有何區別？我暫且不跟你爭，我識趣地轉過身，然後正好撞上一個人！
    “瞎了你的狗眼！”我的臉上立馬落下來一個火辣辣地耳光！痛得我隻差沒在地上打滾！一想到，我有可能會被趕出“顧盼生輝”，便立馬捂住紅腫的臉，畢恭畢敬得向大人道歉。
    “曾大人！對不起！都是小人的錯！求大人饒了小人吧！”不敢抬頭，卻被來人強行捏起下巴，我不得不低垂著眸光，求他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