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戰之章 你會陪我一起戰鬥嗎?會,我會,一直都會!  第三十八章 夢與回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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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子無早夭之像,隻是宜修身養氣,不宜血腥殺戮。”此話父王奉若旨令,時常在他耳邊說起。
    早熟懂事的他自幼謹記在心。
    七歲的孩子喝完藥就獨自爬到旁邊書架上,將自己埋身在書堆裏,隻有這樣,才能打發這漫長到沒有盡頭的寒季。
    為了怕他無聊,他的小屋子裏不僅是書很多,還琴,棋,畫,花,鳥,樣樣齊全。
    他很會自得其樂,在無父親的陪伴下,他會一個人攤著棋盤棋子下獨棋,寫詩作畫,彈琴譜曲。
    才七歲的孩子,這個年紀,別的孩子還在外麵玩雪球,堆雪人,他已然成了帝都裏小有名氣的神童。
    自個房間裏的書看完了,陵王府裏的書看完了,偌大皇家學院的書也看完了,他記憶力奇好,過目不忘,僅七歲的孩子就敢誇下海口,這整個皇家學院的書他都能倒背如流。
    他彈得一手好曲,自己譜曲,自己彈出來,曾經風靡洛翼城,流行了好幾年的《半世繁華》便是他所譜。
    他作詩,為自己寫下“閑觀花開花落,坐看雲卷雲舒,白衣談笑花海間,看世事繁華如雪”
    他作畫,把整個帝都凝進畫卷,那便是畫閣裏爭相搶賣的《梅雪城》。
    七歲的他,對萬事也有點小新奇,在手下對父親稟報各類事項時,他也會好奇地傾聽。
    那一年,他聽得最多的消息便是對於帝君將擇日攻上神奇嶺的事項。
    當時他就在心裏想:大家都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打別人呢?
    忽然有一天,父王特別高興地大跨步走進他的房間,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他說:“有救了,風兒的病這回徹底有希望了,隻要得到他們的雪貂,風兒的病就會好!”
    他們,他們是誰!誰是他們?
    心裏隱隱與些不安。
    暖季過了大半個月,雪消了,麽母陪著少公子出門散步,遠遠地,隔著宮牆,一片銀光耀眼,大批軍隊整裝出城。
    “這是做什麼?”他皺眉,問。
    “是大軍出發了。”麽母隨即回答。
    “大軍出發,去哪裏,神奇嶺?”七歲的孩子歪頭看著那一片刺目的戰甲,將這個月從父親口裏聽到的話相結合,得出結論。
    “是啊,王爺也去了呢,本來是不必去的,但為了少公子,王爺爭在最前線,聽說是為了一隻雪貂。”
    “雪貂?”小陵風想起來了,父王曾說過,隻要得到他們的雪貂,自己的病就有救了。
    他思索著,沒有說話,隻是任腳步往前走,忽然一陣寒氣入體,他急咳了起來,這乍暖還寒的風裏,還帶著梅的暗香。
    “唉呀,這天怎麼說變就變了呢,剛才還好好的呀,不會還下雪吧!”麽母嘀咕著,慌忙拉著他往回走,一邊喃喃祁禱:“希望王爺快點帶回雪貂才是。”
    他的病好轉,是在他八歲那一年初,也是暖季初,那年院中海棠開得特別早,帶著流動的暖風氣息,破開了一整個寒季的冰雪寒風。
    那天,父王興奮得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他將一隻毛色純白的狐一樣的小畜牲舉到他麵前,笑得如釋重負:“風兒,你看這是什麼?”不得他答,父王自顧說道:“這可是雪貂,神奇嶺之顛已近絕種的雪貂,天助我也,那裏還有一隻,此番戰功,父王隻要了這個,這可是治病奇寶,有了他,以後什麼藥都不用喝了。”
    小畜牲害怕也似的蜷在父王雙手中,伸著頭,骨碌碌的眼睛打量他,,似乎有錯覺,他覺的雪貂眼裏也會有恨的光芒。
    “不要,父王你不要殺它,風兒不要吃它,風兒寧願不想好。”他當即這樣回答父親的話。
    父親當場生氣了:“風兒你這是什麼話,再稀奇也不過一隻扁毛畜牲而已,為父千辛萬苦一年才弄到手,你卻說不想病好。”隨即吩咐麽母:“將雪貂殺了,血放到碗裏,其它的和藥燉了。”
    “不——”看著小畜牲抱走,他連忙阻阻,心生一計,告訴父王:“父王,風兒想好了,風兒要好起來,但書裏說了,雪貂隻有血對治病是最用的,不如這樣,我們不殺他,但隔段時間就以針劑取血,這樣一來可長久治病,而來長期以往,采血量也會比一次取血要多啊!”
    聰明如他,當即編著這個理由,說得竟很有道理。
    陵王一聽,也覺甚好,隻道兒子目光長遠,當即答應了這樣要求。
    八歲以後,陵風的身子果然因為飲雪貂血的緣故好轉不少,能大雪中賞梅,能在寒風中駐留,能去武場練武強身。
    那些幼時長達七年的寒季梅雪不再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夢,他的身子也回複了正常人該有的體溫,不再感覺冷。
    病魔雖沒有遠去,卻也不再纏著他,他已然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從那以後的日子,他每隔三個月就取一劑血,一直堅持了十多年,後來父王請禦醫來看了,禦醫說“隻要持續不斷,服到二十歲,少公子的病根絕對能徹底愈痊。”
    冷。
    他忽然又覺的很冷。
    那種透入骨侵入肺的冷瞬間襲遍全身。
    冷得連渾身血液都似乎要凍結成冰。
    怎麼會這樣?
    兒時那種冷的感覺又來纏著他了。
    好冷!好冷!
    他全身緊繃著,顫抖著,為這突如奇來的寒冷凍到手腳麻木,不聽使喚。
    他以為是兒時的病複發了,可是錯亂的畫麵卻告訴他不是這樣的,而是中了一種奇毒,那個雪族的舞姬用指甲劃破了他的肌膚,將毒種入體內,他試著一運氣,頓覺一股寒流竄向四肢百骸,怎麼阻也阻不住。
    “流雲。”他下意識地喚著這個名字。
    感覺身子被人扶起,有人把雙掌隔著裏衣印上自己的後背,便有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內勁緩緩注入,與自己的氣流共同抵禦體內無法阻止的寒意。
    雖然看不到,但他知道一定是流雲。
    額間冒出細密的冷汗,可是體內卻蔓延著冰冷的寒流。
    陵風歎息,流雲,陵風何德何能,竟讓你如此相待,這份情,我陵風怎麼還得起!
    以身相許,你會要麼?
    會要麼?
    你沒有拒絕我的表白呢!
    可是你卻拒絕了我的親近?
    你到底是願?還是不願?
    思濾間,身後那人冷哼一聲,仿佛似乎力氣用盡般,印上他背的雙手出現了些抖動。
    運氣過度,流雲隻覺渾身有種虛脫的感覺,忍不住哼出聲來,雙手一軟,趕緊收氣。
    流雲將他重新扶著躺平,錦被掖了掖,見陵風渾身還抖著,想了想,又抱了一床被子蓋上。
    又見他額間涔涔直冒汗,這大夜晚的也沒人幫手,流雲親自去燒了溫水,擰著毛巾,一點一點替他擦拭。
    感覺到額間的溫度,陵風安心般地睡去,知道不論怎樣,他的流雲一定會陪在身邊,這樣,便夠了。
    他心滿意足。
    隻是流雲。
    我累你至此。
    教我如何安心!
    流雲一宿未睡,天一亮,他便召集營裏所有軍醫。
    幾十萬大軍的數十位軍醫全部放下手中傷號,來到陵風營帳,輪番診治。
    “韓軍醫,陵小王爺中了寒毒,你看有什麼方法可解。”流雲首先挑了軍醫首領上前看診。
    年近半百的韓衣自幼從醫,醫術方麵也頗有造詣,做為一個隨從軍醫,一場戰役下來,往往傷者上萬,他的職位任務可不輕,手下救人無數,什麼樣的傷病沒見過。
    然而卻在替陵小王爺診脈過後,他一聽是寒毒,當即嚇地一哆嗦,頓時說不上話來,僵了許久,隻能硬著頭皮回複:“回少將,不瞞您說,自古寒。。。寒毒。。。。無。。無藥可解。”
    聽到預期的答案,流雲還是驚了一下,揮揮手,示意下一位。
    在幾位軍醫輪番敗下陣的時候,流雲幾乎絕望了。
    腦中反反複複就是那一句——
    寒毒無藥可解!
    寒毒無藥可解!
    難道天要滅我?
    天神,你難道在那九重天宮裏瞎了眼嗎,怎就不睜開眼睛看一看,看看你曾經的寵兒如今陷入了何種水深火熱的境地。
    你是我們雪族的神邸啊,您怎麼就能束手不管?
    嗬——
    拋棄了子民的神邸還算什麼神邸?他流雲早就不指望神會伸伸手指救他們,如今更不該有這種可笑的幻想。
    如果,失去了陵風這顆棋,隻怕,隻怕複族便很難了。
    或許,失去的不止是有顆棋,還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正真活進他世界的人。
    那個他縱使恨盡所有大夕人卻唯獨原諒了他的陵風!
    那個帝都所有雪奴口中唯一稱得上好人的陵風!
    那個彈著〈鳳逑凰〉向他表白說著“流雲,我愛你。”的陵風!
    那個不愛戰場,隻願相邀天國看花的陵風!
    那個寬容隨和,淡薄名利,笑容溫暖,容貌柔美的陵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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