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緣之章流雲,我陵風認識你何其有幸! 第十四章 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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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
臉更白。
那一天,他在飄雪的梅樹下,看到一個黑衣如墨的欣長背影。
單薄,孤峭。
佇立在寒風怒雪中,久而不動,仿如亙古長存。
他遠遠地看,他遠遠地站。
站得久了,兩人染就一肩的白雪紅梅,宛如這山河歲月裏,靜靜幽幽,凝結的畫卷。
花落花開,雪飄雪散,那人仿佛是揉進了這梅雪世界,與天,與地,亙古長存。
時間就這麼流逝,呼嘯的風狂亂了雪,亦狂亂了那個人的黑衣黑發。
仿佛是過了幾百幾千個世紀輪回一般,那人忽然回了頭,萬千青絲被風吹著掠過他的臉,遮了他的容顏。
那一霎間,他有種被驚豔的感覺,雖然是猶抱琵琶半遮麵。
好熟悉,似乎在哪見過,他如是地想。
猛然間,歲月的洪流呼嘯而至,瞬間將他們淹沒。
眼前是那個人揮袖指點江山的壯觀場麵。
兵臨城下,不得不發。
他飛身投入那一片金戈鐵馬中,消逝無蹤。
無數的爭戰場麵交織重疊著以他無法解讀的順序紛遝至來。
無數次兵前操練,無數次城頭擊鼓,無數次燈前批卷,無數次揮手告別。。。。
不知道是歲月推著他們前進,還是他們踩著歲月往前。。。。。。
他隻覺他一直都在征戰。
所幸,身邊,有他。
戰爭過後,天地俱靜,世界重新沉寂起來。
他,還是站在風雪中,遠遠地站著。
他,在他身後,靜靜地立。
他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忽然有種時空被錯亂的感覺,他想,自己做了一個無法想像的夢,夢裏麵,金戈鐵馬,塵土飛揚,殺聲震天。
他開口,想問他是誰,為什麼站在著裏?
可是話到唇邊,猛然凍結,他什麼也說不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黑衣墨發的男子乘水,乘雲,乘霧一般遠去。
終究是,留不住——那黑衣如墨的人的離去!
一個聲音向心底傳話:“結束了,都結束了。”沉靜而滄桑。
竭力呼喊著坐了起來,陵雲看著自己被包紮得嚴實的胸部,神思就是一陣恍惚。
搖搖頭,想清醒下腦子,驚慌發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是覺得做了個虛幻得太不真實的夢,夢的裏麵還是夢。
夜華無限,如霜如銀。
流雲還沒有睡,倚在簷下,風零亂他的發絲。
背光的臉在暗夜裏看不太分明,但仍隱約可見其傾世的妖容,何其傾城!
夜冷霜凝。
少年這一坐就就是天明。
當半百婦人早起念經看到簷下少年的時候,他已經戴上了多年的麵具。
陵風的傷口雖是包紮無大礙了可是這高燒越發厲害起來,流雲天剛亮就抱他離去。
看著這個黑衣後生的離去,老婦人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終是忍不住好心提醒:“施主前路多殺戮,行逆天之道,孽緣深難許,阿彌陀佛,回頭是岸。”
遠去之人聽到這話,腳步猛然定住,眸中有難掩的震驚,緊閉的唇角抿了抿,猛然回過頭時,唇角卻是譏誚的笑意,冷,且嘲,更帶著分不清,辨不明的微微苦楚。
頭微上揚,薄唇裏吐出這樣的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沒有回頭之路,前麵亦無岸!”他說這句話時嘴角執拗地扯著,似乎是在笑,聲音平淡如水過無痕,仿佛隻是在向旁人隨意地傾吐一聲又仿佛是在昭告天下。
如若是在平時,一個人竟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後,他流雲必定是殺人滅口以除顧濾,唯獨眼前這個人,她隻是一個獨居深山的中州老婦人,雪族跟中州沒有仇,他才沒有對她下手。
中州老婦人聞言一下子噤了聲,感覺到那個人內心的堅定和執著,知道再說多亦無用。
雙手一合什,撚起木珠,老婦人念起《清心咒》希望這樣能令他平心靜氣辨清自己。
果然,聽得一陣後,少年的神色也漸漸沉靜下來,流雲深吸一口這清晨山野的花木芬芳,低聲:“謝謝。”
轉身,不再停留。
玄武堂內,宛如沸鍋裏投入了熱油般,好不喧嘩。
“見鬼了,流雲居然也有翹課的時候。”
“陵風怎麼還沒來!”
“嘿,昨天狩獵我還看見陵風,還有那小子,好像,好像往密林裏麵去了。”
“不會是迷在裏麵了吧?”
這句話一下子得到了大部分同窗的擁戴認可,隻聽玄轍一慣冷傲的語氣壓了過來:“那麼關心別人做什麼,有空關心下自己明年能不能超過他們吧。”
這句話一出,大半人閉了口,還有一小半怒著臉欲說一句,他們就是陵風一派的人,現在帶頭老大不見了,他們自然焦急,要是凡事沒有陵風護著,他們那還不給玄轍整死。
霍導師進來了,站在門口,身形挺立如一杆標槍,看似溫和的臉上透著做為老師應有的淩厲氣勢。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學子在第一時間坐回自己位置,戴齊軍帽,神容一絲不苟,無比嚴肅,前前後後不到五秒。
霍導師歎了口氣也不想發火,都是一幫年輕輕的孩子,有點朝氣愛吵鬧也是情有可緣的,他不像別的導師一樣要求時時正襟端坐絕對地遵守禮儀。
中年的軍人抬步往裏麵走,幾乎是不用刻意去看就發現最優秀的陵風和流雲不在。
“陵風流雲呢?”他目光掃向一眾學子。
“風。。。。雲,我一早就沒看見過。”同住一個側院的暗月趕緊彙報所知情況,但尤於過於緊張而說話結結巴巴,竟連兩人名字都沒說全。
拜他所賜,風雲這個合稱一下子在皇家學院裏風閩流行起來。
為啥?這倆字比起那四字簡單順口唄!
於是乎,日後他倆在學院就被堂而皇之地地合稱之為風雲。
這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天定的緣劫,誰也躲不過!
也許是蒼天太過於薄情!
也許是世間太過於冷情!
或許一切隻因於那個人太過於多情!
獨自在黑夜中爬行的他,竟然還能看見有一點光芒永遠在前麵照亮著自己。
隻是,光明與黑暗注定是要背道而馳的,當光明靠進時,黑暗便不複存在,又或者,當黑暗想擁抱光明時,光明就會被湮滅。
隻是到底什麼是才是光明,什麼才是黑暗,混沌世界誰能分得清?
隻因|——
他是大夕人—!
他是雪族人—!
他們立場不同,如此而已。
這天,流雲立在花樹下,神色如常,淡莫平靜。
乍起的疾風催落了滿樹的繁花,飄飄轉轉落了一地。
偌大的院子裏自然不會隻種一種樹,除了梅樹還有海棠。
貼梗海棠、西府海棠、垂絲海棠。
梅花是在寒季才會開的花,梅花落盡後便是海棠大展芳華的時節。
依然是一片刺目的紅豔,雖沒有雪的襯托亦也高貴嬌華。
如果說梅花是天上謫仙的冷美人,那麼這海棠就是重門初妝的柔女子。。
如果說流雲是那梅花,那麼陵風就一定是這海棠。
隻是,這梅花和海棠始終是季季相錯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黑衣少年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旋即回複正常。
“施主前路多殺戮,行逆天之道,孽緣深難許,阿彌你陀佛,回頭是岸。”
幾日前那個中州婦人的歎息語音再次想起。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沒有回頭之路,前麵亦無岸!”
當時他想也沒想就這麼回應著。
是的,我沒有回頭之路,而計劃,也已經開始了!
想起那日他抱他出密林時,那個白衣若素的少年握著他的手說:“流雲,我陵風何其有幸,能夠認識你!”
計劃的第一步,接近陵風並取得他的信任,他已經做到了。
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