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皇家學院比往日熱鬧得多，就連午飯都吃得很緊張，午飯時間一到，右側寬敞的大堂內就坐滿了人，橫排十五個，豎排五十個，整齊劃拉地一條線，從遠處看，就像一幅巨大的棋盤格局。
    流雲一個人坐在廳外的假山水花石前，如以往一般平靜快速地吃著這頓午飯，正午明麗的日光從頭頂射下來，黑衣的少年微低著頭，似乎很不喜歡日光的照射。
    堂內的右側，某人高聲說著話，說得口沫橫飛，連飯都顧不得吃了，
    “我敢打賭今下午一定是陵風贏。”
    “那是自然，流雲那小子自負再高再怎麼著也不會是陵風的對手！”
    “這麼說那小子是不是就拿第二？”
    “能不能拿第二那還要看等下的比試，到時大家千萬別輸給他！”
    因為流雲向來孤僻獨處，麵無表情，是以平時不招同窗好感，歸於陵風一派的人自然想著故意說幾句好話來討這個七大貴族之陵小王爺的歡心。
    “陵風，你是怎麼看那小子的？”有一個人發話問道，說完大家這才驚覺陵風不在，剛才還在和弟兄們吃飯的他這會去哪了？
    大廳門口。
    一個雪衣少年從裏麵走出來，直往假山石而去。
    那裏，流雲快速地吃著飯，見他走過來，卻頭也沒抬。
    “嗨，流雲。”他笑，衝他打招呼。
    他抬頭，放下飯盒。
    這頓飯已經吃完。
    他走近，在他旁邊坐下，直切主題：“下午的比試，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流雲眉毛一挑，優美唇瓣扯起弧度：“難道堂堂的陵小王爺沒有信心，也會怕輸”
    “是。”陵風卻不說廢話：“你的劍術很厲害！”
    流雲看著他：“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你我各科本來不相上下，你在劍術上贏了我就因該可以贏我了。”陵風注視著他，目光明澈：“贏你我勝之不武，所以，我等著你來贏我。”
    流雲這才驚詫地抬起正眼看他：“你認為我會故意不盡全力，讓你贏？”
    “希望你能使出你的劍法，這半月來我總是在研究那一招的破解之法”陵風也不隱瞞。
    “哦。”流雲聽罷隻是淡淡地笑，內心卻驚奇，想不到他陵風竟是如此地了解自己。
    下午的比試的事實證明，流雲應了陵風的猜測。
    當他們的第兩百招過後，整個比場一片議論聲起。
    “流雲，該出招了！”陵風旋身回劍，遞出一招攻式，以隻有對麵人才聽得清的低聲說道。
    他所說的招自然是指那日在院子裏無意看到的絕妙劍式。
    流雲挽劍相送，運用劍術課教的“破”將對方的攻招完美化解，回頭望他，眼神嗖然變冷：“為什麼當日不直接舉報我，如今卻又要逼我出招？”
    說話之間，他的劍式就淩烈起來，帶著縱橫天地的霸氣和殺氣。
    陵風感覺到了對方強烈的敵意，忍不住脫口而言：“你身上的殺氣太重了，殺氣太重，容易折損命數。”
    流雲聽罷短暫地怔了一下，粲然一笑：“那又怎樣。”
    陵風不語，眼前這個同窗實在是太過極端化了，他的好意在他看來竟不值一提，既然如此，這句話就當他沒說過好了，他正色回答著他的問題：“我不舉報你，是因為我們無冤無仇，我希望你出招，則因為我讚歎你的劍法，以後可以切磋指教。”
    他答得那麼坦率，坦率的不像是經過了思想的醞釀，流雲相信了他的話，於是，縱橫的劍氣不覺緩了下來，殺氣隨即消失無蹤，他說：“好，我相信你。”
    陵風一邊拆招解招，一邊隨意地笑：“流雲，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很奇特，你是唯一個個讓我有興趣了解的人。”
    “哦？“流雲在心底重複著他的話，神色莫測。
    在旁邊的導師和一眾學子看來，兩個人正進行著激烈的較量。
    這時，某少年驚呼起來：“天啊，過四百招了，還不分上下，他們這是要打到什麼時候去呀！”
    說完又趕緊激動地抓緊數數：“四百零五，四百零六，四百零七。。。。。。。。。四百零久。。。。。四百二十。。。。”
    導師霍少將興奮地看者，自是激動莫名，過四百多招仍不分軒桎，這在以前是史無前有啊，看來，這一批的出科考，要破例地出“雙甲了”。
    七科考，兩人其他六科竟打了個平手，唯獨這一科，比了近兩個時辰依舊沒分出勝負，看樣子又是平分秋色。
    多麼優秀的兩個少年啊，出科後應該能直接競個少將軍銜吧？霍少將如是想著，不覺想起當年的自己。
    想當年他的成績在同輩中那也是佼佼者，卻因出生平民沒靠山的他不被重用，因為各科成績都不錯，便被留在了玄武堂當起了導師。
    雖說導師這一職不能像軍中打仗一樣步步高升，可卻也清靜踏實，這麼多年來，他習慣了。
    軍中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背景升職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做了二十年的玄武堂導師，少將的軍銜已經變得有名無實起來，中年的霍導師想到這便歎了口氣。
    “四百九十有一，四百九十二，四百九十三。。。。。。。。五百”這邊招數一直數到了五百，數的看到人都累了，比的人卻還沒有累。
    “流雲，你為何不出招？”當陵風第三次催流雲時，流雲回以他的依然還是劍術課上一成不變的攻拆守破。
    陵風看著他，目光變地深幽起來。
    想起那天梅樹下施展劍法的他，那樣華麗壯觀的劍式，顯然是超出同窗一大截的驚人水準。
    是以昨天大夥都在議論首推他是第一時，他並沒有參與其中，甚至是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他陵風不是這樣的人，不能悖著良心把自己當做第一————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流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陵風，你走神了？”
    陵風聞言暗道一聲慚愧，當即提起十成功勁，“攻”了過去。
    然後，他的劍抵上了他的劍，流雲身形矮了下去，他驚異的看到他的長劍——一斷為二。
    比試規定第三條，兵器丟棄或折損為輸！
    這場比試，流雲輸了——
    流雲居然在劍術上輸了！？
    陵風驚訝！
    比賽結束，全場喧嘩！
    事後，所有人談起這場馬拉鬆式的比試時，都一致肯認為流雲的劍是因為功力不濟而被陵風的劍震斷的。
    每當此時，陵風都會變得忽然沉默。
    那一劍忽然斷裂，當時連陵風都怔住了，隻有他知道，自己那一劍跟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去震斷他的劍，既然如此，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催力震斷了自己的劍！
    流雲——
    在所有的同窗少年中，他誰都沒有真正地去記住過，唯獨——記住了他！
    這番新培訓的學子首考，七大貴族中陵之一族的陵風以首座的成績打敗了一直以來跟他不相上下，平民出身的流雲。
    閱卷室內，霍導師驕傲地向其他在座的幾位導師少尉彙報陵風的各科成績。
    “馬術第一，軍事第一，辯論第一，箭術第一，潛水差了幾分也是第二，空手搏擊第三，最後的劍術也是第一！”
    “哇——”
    “咻——”
    一聲驚呼。
    一陣沉默。
    所有人舉起大拇指。
    負責文科的冶青率先開口：“陵風這孩子確是個文武奇才，特別是在文科上，不愧是代表執掌著文這一方的陵小王爺，你看，辯論，軍事，他都是第一。”
    冶青說得激動，其他導師跟著開口：“這孩子各科發展地都不錯，若不是身子骨弱了點，潛水，空手搏擊也定不在話下。”
    所有人都知道，陵風自小身子就弱，下雪的時候就要病著，後來開始習武強身，終於不再像以前那般瀛弱了，不過稍顯蒼白的臉上還是讓人覺得帶著絲病態。
    “那，那流雲的成績如何？”有人忍不住發問。
    “流雲的表現一直和陵風不相上下，就連這次各科的成績都極其相似”霍少將一邊說著一邊翻動手上宗卷，在第二頁看到了流雲的成績數據。
    不等他念出來，一旁的冶青已忍不住驚奇開口：“馬術第一，軍事也是第一，辯論同樣還是第一，潛水也是差了點得第三，空手搏擊第二，劍術第二。”
    話音落地，閱卷室內落針可聞。
    幾乎是同樣的科考成績，這個平民出身的少年，看來對陵風是最有壓力的。
    霍少將在一旁補充：“劍術上兩人過了五百多招。”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驚呼不已，兩人平了六科的成績，劍術上也相差不多，看來，明年的出科考，成績很是讓人期待啊！
    “看來，這一批要出倆個驕子了。”
    “是啊！是啊！”
    “科考首座的成績就在這兩人中間了。”
    所有人隻記得前兩名的人物，卻沒有人說起一直都隻能拿第三的玄族小王爺玄轍。
    幾個少將少尉軍銜的導師平日裏都沉穩地不怎麼言語，此刻卻因這兩個少年的首考成績你一言我一語激動得整個閱卷室都震動起來。
    閱卷室內，房子差點震裂，講武堂內的情況更是沸騰得炸開了鍋。
    “我就說嘛，那家夥不是陵風的對手！”
    “那是自然。”
    “要不是陵風向來心軟，劍術比賽那還要過五百招才斷他的劍！”
    “就是就是。”
    一旁的陵風聽著這些話終於是坐不下去了，轉身就朝假山水榭走去。
    那裏人影空空，黑衣的少年不知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