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家裏人都忙著去采年貨，蘇曉宇就跟蘇姐姐去商場看看有沒有搞特價的筆記本電腦，在準備付款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蘇曉宇的名字，蘇曉宇抱著筆記本電腦，回頭，便看到一個大塊頭的陽光男孩抱著一台燒水器朝蘇曉宇笑著
    蘇姐姐說，你同學？
    蘇曉宇腦筋迅速轉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就那樣抱著筆記本，愣愣地看著走過來的陽光男孩
    對方用力拍了拍蘇曉宇的肩膀，看到蘇曉宇的表情，嘴角抽了抽，說，該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蘇姐姐忙笑著說，哪能呢，曉宇那孩子剛回來，見到你有些激動了啊
    對方笑了，然後過來，親昵地攬著蘇曉宇的肩膀，跟蘇姐姐說，蘇姐姐啊，想當初我跟蘇曉宇他們合曲的《開不了口》，到現在回母校的時候，那些學弟學妹還是一個勁地講啊，嗬嗬，說當時我們帥呆了呢
    蘇曉宇終於想起來了，轉頭看著對方，喊了一聲，呂方？！
    蘇姐姐嘴角抽了抽
    呂方鬱悶地看了看蘇曉宇，說，敢情你現在才認出我來？
    蘇曉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哪有，對了，你現在在那裏上學
    呂方說，三流大學裏窩著呢，哪有你們那麼好，曉宇，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毅力
    三個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呂方說，當時你不是發著燒麼？高考都還沒結束你就被送去醫院了，那時候，項天坐在陽台上，哭得很慘，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項天這個樣子，他整個人像被抽掉靈魂了一樣，抱著膝蓋，坐在陽台上哭，我們宿舍不是在項天對麵嗎，我們就一直站在陽台上看過去，那時我們也很難過，舍長最後也紅了眼睛，他說，我他媽的第一次遇到這麼真這麼深的友情……
    蘇曉宇愣住了，他怔怔地看向前麵
    蘇姐姐安靜地看著蘇曉宇，輕輕挽著蘇曉宇的手臂
    最後到樓下的肯德基的時候，蘇姐姐借故先將筆記本帶回家了，就留下呂方跟蘇曉宇在肯德基敘舊
    呂方一邊咬著吸管一邊說著，說實話，蘇曉宇，我呂方真他媽的羨慕你啊，還記得不？咱們高中的時候那三年的冬天，不都是項天那廝給你打的熱水跟早餐？每天早上排隊的時候就會看到他打兩份，他說，你身體不好，這麼冷的天，還是別起床，睡多一分鍾便一分鍾，當時我們寢室一起排隊打早餐的都在笑話他，說人家情侶都沒你們這麼親，那廝還真是淡定，隻是笑笑，什麼都沒說
    蘇曉宇微微垂下頭，安靜地聽著，手裏的小勺子一遍一遍地轉著沒加糖的咖啡
    呂方咬了一口漢堡包，繼續說，蘇曉宇，不是我說你啊，不是太子的命卻是太子的身體，每次冬天，你的書桌下都是一籮筐紙巾了，我們當時高考結束慶祝的時候，班長他們還說，是不是項天那廝把你寵壞了，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因為那時候，你們幾乎一條圍巾都兩個人圍著啊，哈哈，還天天幫你去提熱水洗澡的，睡覺前，還特地去裝熱水給你暖手，我說啊，蘇曉宇，今生得友項天，實在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緣分啊
    蘇曉宇低了低頭，吸了吸鼻子，輕聲說，是啊，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是，就是遇到他
    呂方接著說，哦，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高中那時，我好幾次回寢室，我們那條小道不是挺暗得麼？特別是後麵那片空地沒燈光，但是項天好幾次在那裏摸索著走著，然後摔了好幾次，我當時就奇怪了喊他在幹什麼，他說在找東西，很快就出來了，可是碰到幾次都見到他在那片漆黑的地方磕磕碰碰的，我當時還問他要不要幫忙，他說不用，但是看到他摔了，就鬱悶了，因為還有一點點月光，應該可以看得到吧，可是他老是摔，我就說，我來幫你一起找吧，他說不用，我就急了衝他喊著，說什麼東西那麼重要，要晚上找，白天就找不著麼？他似乎也挺著急著，衝著我也喊了，說，他要找光！然後他不開口了，我半天也不明白，後來就離開了，對了，蘇曉宇，你應該知道吧，他要找光是什麼意思？光是光芒的光還是什麼東西？
    蘇曉宇依舊低著頭，用力抿著嘴，聲音有些沙啞，輕聲說，……那是他不小心遺失的東西，我相信他很快可以找回來
    呂方嘴角抽了抽，又猛地喝了一口橙汁，說，額，講得很好，但是我沒聽懂
    蘇曉宇抬起頭，微微笑了笑，說，沒事，我懂！
    呂方狐疑地看了看蘇曉宇，說，你眼睛怎麼紅了？
    蘇曉宇笑著吸了吸鼻子說，見到你太高興了
    呂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笑了，說，我也是啊，我妹妹也考上我們那所高中了，上星期我去接她回來的時候，她們宿舍一個勁在說我們當時那個演唱
    蘇曉宇說，她們怎麼會知道呢，我們當時是高一的時候表演的
    呂方說，拜托，這世界還有一個叫錄像的東西，好不？對了，蘇曉宇，我一直想問你
    呂方終於正經地看著蘇曉宇了，他認真地說，蘇曉宇，當時唱著歌的你，是不是哭了？
    蘇曉宇怔了一下，失聲笑了說，你說什麼啊
    呂方說，知道麼？眼淚在燈光下，是會反光的，蘇曉宇，你心裏有人，對麼
    蘇曉宇無奈地笑了笑，說，為什麼這麼說呢？
    呂方說，那為何唱那開不了口的時候，你一直看著台下一個位置，眼裏都是反光的水
    蘇曉宇抿了抿嘴，扯了扯嘴角，說，你又知道？
    呂方輕輕歎氣，說，書帆一直在看著你，而你一直在看著台下，你是不是在看著誰
    蘇曉宇輕輕笑了笑，說，我是在看著一個人，一直一直，就隻看著他而已……
    然後，蘇曉宇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呂方說，蘇曉宇，還沒加糖呢，不苦嗎
    蘇曉宇說，苦，但是這才是最真的，不是麼？
    呂方看著蘇曉宇，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