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十八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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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蹣跚的朝沈園走去,途中經過水橋時突兀一個踉蹌。腦子雖然迷糊但意識還是在,正當我在心裏默念祈禱千萬要向前滾不能向兩邊手被人一握強拉了回去。
咚——
“誒喲!”額頭美美的與那人下巴來了個激吻,我大呼出聲,那人比我好點但也是不住倒吸涼氣。
聽到這聲音···尋思著抬頭,嗔然所見趙鳳凰一張老臉。
老臉男人一手捂著下巴眼泛淚花哼哼歪歪:“早知道不救你了。”
冷哼。“你以為你是半仙還是楊戩有三隻眼,能通過去知未來?”
趙鳳凰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打喲嗬,“幾天不見你耍長了?”
“來呀來呀皇帝陛下有本事把草民五馬分屍阿。死前我一定會鬥膽上稟太後你去青樓嫖妓與花魁為知交的事!”
我義憤填膺,討厭的恨不得將眼前這根蔥拿去填運河,男子無可奈何搖搖頭,輕笑不言。
嗤鼻一哼我不再理會那隻山雞鳳凰大步而去。
往日來到沈園總是安靜得在其襯托下任何風吹草動聽起都隻覺放大十倍不止,今夜卻是還沒等到靠近吵鬧就迫不及待宣之於耳。
下意識皺眉想到這是娘生前最愛的地方,又硬強迫自己舒心一點這些人畢竟是來慶賀我生辰的,不論真情假心到底是份心意。
回府後我沒換紅衣裳,此時出現依然賺足了所有目光,遠遠地,已有人端著酒杯一邊瞧我一麵嘴張張合合跟父親笑說著些什麼。
小快步走到唯一的一張主桌,拱手一揖:“爹,各位世伯,尋清姍姍來遲抱歉。”
一人笑笑,鬢角多霜,敦厚模樣。雖年老但雙目有神顯得很是精幹。“李兄養了個懂禮尊老的好兒子。”
爹朝那人一抱拳,陳懇汗顏道:“王兄過獎了,若說到識禮哪如你家千金玉琳。”
恰時,忽聽得又有一粗獷男聲抑揚頓挫著插了進來。
“老頭兒,雖說王母是長輩但你也不能一直不讓你兒子坐下阿不是。”
說起禮貌,我真不是禮貌的人。蟲蟲重的父親是個例外,我叫他一聲世伯是心甘情願而且還或多或少帶著那麼點自豪的,誰叫人家是燕朝第一勇猛大將軍。今天晚上被一群不認識的陌生人給占了便宜我相當鬱悶,所以在無意識的非瞟中看清那狂妄比我還無禮竟然叫我親爹老頭兒的人後,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也是長輩!?”
不是我嬉皮,不清楚場合。怎麼說,都怪初次見麵時夏侯希平表現的太過於無恥至極。二來今天來的人太少一看就知道盡是自個爹交情好的,不覺間也就放開了。
那年約不過三十的年輕男子聞言一勾嘴角,不怎出眾的臉便平添一絲戲謔,字裏行間頗有我就占你便宜怎麼著吧的無賴樣:“我與你爹同朝為官,雖然隻比你年長幾歲可一聲叔叔是怎麼也該叫的。”
你說該叫就該叫。哼。
“清兒不得無禮。這位就是揚威將軍夏侯希平,振國大將軍的弟弟。你便,叫聲大哥吧。”
最後的停頓似乎是專門為了吊人胃口。
夏侯希平這名字或許我可能沒聽過,但揚威將軍之名卻是不時聽人提起,包括鳳凰那種人都曾在說起此人時正兒八經道出了八個字。謂曰年少有為,國之棟梁。大燕將軍一職品階不如其它諸如言官一類來的瑣碎,分別為大將軍,上將軍,鎮國大將軍,輔國將軍,揚威將軍,振威將軍,鎮東將軍,鎮西將軍,鎮南將軍,鎮北將軍,寧朔將軍。
京城素有名言,瓊花公子如蓮可觀不可褻,重家兒郎如玉美無瑕,女若嫁人少將揚威當第一。
這人年紀輕輕就能坐到第四把椅的位子官拜從二品,將來要不是風光無限就是下場戚慘。
聽出爹話裏無形站在我這一邊,笑顏大展,我甚是珍貴的喚出了十八年來第一聲,“大哥。”
夏侯希平癟嘴,像是覺得無趣。砸巴砸巴兩下嘴賣弄起了他的大老粗酒量。
於是這才終於入座。獨自一人的孑然感讓我發現鳳凰並沒有跟來而是不知所蹤,心有疑惑,老是不由自主往門口方向張望。既然來了就是為我賀生了,現在為什麼又不露麵,爹又知不知道小皇帝溜進家門了。
在這種神思浮遊心不在焉的苦思中其他人的聲音就襯得愈發遙遠不真實。
“這是你王世伯,宋世伯,孫世伯,甄世伯。”
逐一問好又各自敬了酒,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下了降頭還是怎麼,屁股剛一挨座就繼續各種胡思亂想,該想的事,該想的人,不該想的人,不該想的事。
憶起重冕,眾人都隻知大將軍重淵家的玉麵郎與李尚書家的狀元公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辰,卻不知道同年是同年,但中間相差了七個月。記得小時候一次給重冕過生,出於受了忽視的嫉妒看著看著我就突然沒預兆的嚎啕大哭,非要和他一起過生。
朱顏可改,生辰可變,不覺十幾年的時間也就這般過來了。隻是如今曾經的兩個小男孩,一個遠在邊城一個身在京城相隔了幾千裏。
酒過三旬,人人都有了醉意,臉上酡紅如飛。
“眼瞧三年一屆的科舉將至,李兄你的寶貝兒子可要參加啊?”
“要了。”中年男人舉著酒杯,身子搖搖欲倒。
“看來此次,狀元郎又要,花落你們家了!”
老爹偏頭,搖搖手。“王兄過譽。”
“喲!”
橫空一聲。夏侯希平神色自若如昨。“難道你這兒子要是得不到狀元你這作爹的還要嫌棄他不成?”
酒瘋上來,猛一拍桌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亂說些什麼道:“說的好!深得吾心。”
癡癡笑。
另頭卻有個笑的比我還響的人。
“哈哈!世侄是真性情。老李頭,咱倆關係雖不如過去你和重大將軍,但也交好多年。我這今天老臉厚一回···”
頓了頓,王倫直白笑道:“尋清性子實在,模樣生得也好。恰好家中有小女正值妙齡,容貌其它嘛你也是見過···這倆孩子你覺如何?”
沒聽見爹的動靜,我一口酒水當下嗆在喉嚨。太油菜了。
“咳咳,爹,咳···我去去就來!”
得到允許,步子都踩不穩搖晃中匆匆出了院門。冷風吹來,一個激靈。
沒有目的地一直往前走,時而笑幾聲。路過惠月葶時身後突兀傳來一陣低笑道:“人醉了就傻笑?”
腦子運作了一會,想出是誰···討厭的聲音,討厭的人。哼,不理,走之。
手掌一半倚一半蹭著牆往前走。沒走幾步,手被拽住。
“尋清你傷我心。”
可憐巴巴的語氣換來我蹙眉下意識一腳踹了過去。大呼:“痛!”
那人遂才傻不隆咚後知後覺拉起剛才碰過的我左手就欲檢查。柳上枝頭,月色朦朧,見那人眉頭緊皺我忽然甩開手上的桎梏抬手覆了上去。這回輪到他呼痛。
“拉我眉毛做什麼?”
“皺。”
雙手被打下,下巴被人捏住給晃來蕩去。“我還不知道你一喝酒就有喜歡說單字的習慣。手一片淤青,是我先前弄得?”話一半,男子疑問中已有些愧疚之意。
“是啊!說你聰明你還笨,手腕那麼細不知道用抱腰的!”
我是酒勁上頭醉瘋了,後來不知何夕鳳凰告訴我,曆經多載沉浮,午夜夢回會想想念念最多的卻是你十八生辰大醉的那一晚,再之後不止我連你也有了累負,束之高閣的欲罷無能,到底是不如從前那般隨心所欲了。
我瘋癲,那人隻彎眉淺笑裏似有無盡寵溺。
“你失了清醒活脫脫就一不入流的小痞子。”
“嘔!···”我是真的吐了。但根本原因是不是因為鳳凰那句話就不得而知了。
頭重腳輕,下半身無力得很的撐著牆壁。趙鳳凰也忙的夠本,又要替我順背又要托著我的腰以防人倒地。有溫熱氣息噴在頸間,聲音卻像在雲端似的含糊。
“狀元公子!朕麻煩你日後喝酒的時候帶上這張童趣的臉也好有點自知之明。”
半晌。吐的感覺腸子都要出來了:“你才不要臉。”
吃力直起身掙開那人的手,就這樣兩人一個清醒一個不怎清醒的麵對麵。“人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我算開眼了···”
話到一半被另個盡是冤枉不解的聲音打斷。
“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空氣中漂浮著有跡可尋的僵持。見我良久不說話鳳凰以為是出了什麼岔著急過來扶我,其實我隻是在醞釀剛才被他打斷後半句的那口氣。
“得了吧你。你是真不在意,他,還是不清楚我,跟他的關係?”
有一小會兒的安靜,襯得我呼吸越發急促。
“你是指···重冕?”
“還要我點頭?好好一個,正常大男人,說話還不如,我這個醉鬼呢!”滿滿一心憋屈的嫌惡。
鳳凰突然明白這幾日我對他漠不關心的緣由沉默。對他這種多少有認錯以為摻含其中的舉動,我一邊敲著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蓄足了力氣,生怕自己這牆頭草往往倒的比見風倒還快的性子這時候跑出來溜達。
“蟲蟲重自小,以將帥之子侍讀身份入宮,伴你左右。相處年月,比你跟,我還長久得多。此次與兆金開戰,重伯父身死,你欲鼓,舞軍心便封了個虛名,匆匆將他送到軍隊。”
“鳳凰,你當時如何,想的呢?眾人都道重家公子,武藝高強在,管家子弟之中格外出類拔萃。他熟諳兵書,也不假。可是他從沒有上過戰場,除,了單薄之力便是紙上談兵。軍隊那種地方,出了名的一腔熱枕,認人不認官銜。”
這樣的一個人在那種地方若是無名小卒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副將。即使明知他會受到的種種孤立,仍舊這般做了。鳳凰,我的心不安阿。
男子偏頭看向小院月色,一襲描金玄衣似要融入身後的濃濃黑意裏。“尋清。對於大燕來說我不單是趙平,鳳皇。我還是他們的君王。”
敢情你還不能拍拍屁股走人要負責任。
兩害相權取其輕。
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
“累了,想休息。”
方向看都沒看隻悶牛一個勁向前走,累的氣喘籲籲,又拉不下臉回頭叫那誰。計上心頭,我索性裝暈了倒地一了百了。不出意料一聲微不可聞無可奈何的歎息後,身子被人一抓一扶馱到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