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水落而石出】 第五十回 【青花花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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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一事草草結束,蘇七卻總覺得心神不寧。沈明流這日又早朝去了,蘇七最煩他早朝,每次沈明流從他身邊離開,蘇七總覺得身邊就會立刻變得空蕩蕩,似乎整個世界都猛然變大了。今日也是如此,蘇七在床上靜靜躺了一會兒,心裏的念頭卻止不下來地翻騰。
自己這樣整日呆在客棧裏何時是個頭,即便是沈明流後麵有了府邸,自己也還是要過著與此雷同的生活。每日呆在固定的地方等待,再別離。這樣無聊的循環會把人逼瘋,這樣終日無所事事,像個女人一樣獨守閨中,蘇七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他是男人,男人總是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不願受人所製,被人所束,被迫依賴著另一個男人。
更何況,男女之間的愛情尚不堅固,讓他傾盡自己的時間來押注在一個男人身上,更是不可能。他知道這概率有多低。
好不容易接受了沈明流的心又再次動搖起來。
蘇七背過身去,縮在被子裏,一遍遍理清自己的頭緒,他現在很混亂。他要慢慢自己判斷,靠自己選擇。
沈明流自然不知蘇七的想法,這會兒他還在馬車上盤算著要給蘇七帶些什麼好。
蘇七又在床上呆了一會兒,翻身下了床,最後還是倒出了另一片人皮麵具,麵具在特製的藥水裏很快就舒展開來,蘇七用指尖晃了晃水麵,低頭換上麵具。
為了防止自己亂想,蘇七特地易容出去透透氣,出去散散步大概就能冷靜下來,沈明流那樣真心對他,蘇七狠不下心來不管不顧就走,人心都是肉長的,蘇七為人冷淡,但不並代表他無動於衷,沈明流每次凝視他的時候,眼睛裏的深情,蘇七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見。蘇七歎口氣,自己三十多的人了,卻敗在一個比自己小上許多的人身上,真不知是誰蠢。
命中注定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鏡子裏清秀的少年人麵上的表情不知是苦澀還是無奈。
怎麼就偏生栽在這樣的人手裏呢,被那雙眼睛鎖定著的自己,就溺在那樣的溫柔裏了,簡直要被那樣洶湧並不在乎回報的愛意溺斃。蘇七走在街上,開始慢慢理著自己的思緒。
明明初見這人,對方當時倒是毫不客氣地推自己出來擋箭,又到後來的百般刁難肆意淩辱,蘇七隻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對這人的脾性厭惡至極,怎麼就後麵就甘願徘徊在這人左右了呢?
墨宅兩年的朝夕相處,沈明流身上至今還陰森可怖的傷口,時常讓蘇七心驚不已,又愧疚萬分,那段時間精神崩潰的沈明流讓蘇七一遍遍地責問自己,為什麼自己不能去早一點,為什麼沒能早一點。沈明流當時滿身是血,一臉死灰的表情成了蘇七那段時間揮之不去的夢魘。阿紫一再跟他強調,這和他沒關係,他沒有錯,他甚至是救了沈明流,是沈明流要報答他,而不是自己陷入自責。可是,蘇七忘不了當年月下,沈明流那張錯愕的臉,那張臉上隨後展開的一抹蒼白的笑總是讓他心裏不安。
是他欠了沈明流的。
兩年內,看著沈明流一點一點恢複知覺,恢複對世界的感應,一點一點恢複情感的表達,蘇七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可以說是,蘇七在那段時間內又當爸又當媽,沈明流自然對蘇七的依賴程度達到了最高峰。
蘇七對沈明流的愛一直持著懷疑,他不知道怎麼分辨什麼是依賴,什麼是真愛,他不知道沈明流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看待他。
蘇七默默歎氣。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完全不複幾日前有士兵盤查時的緊張,百姓最是薄情,隻要他們活的下去,不會管你統治者搞什麼名堂。
蘇七此時又想起刺客事件,直覺這事還是和老乞丐脫不了聯係,略一思索,轉身向另一處街道走去,訪問故人的同時,打探一下消息。
花容苑,原本不過是一家極不起眼的尋常尋歡作樂之所,不過是因著幾年前花容苑老鴇重金買來的花魁一舉揚名,才一躍而上,又在新建了場館,買進不少姿色上乘的姑娘後,一舉擠下了當年的首席花樓,改名為“怡紅院”。
怡紅院的姑娘各個都經過一番仔細的調教,能出來服侍人的都是些姿色上等柔美可人的精致姑娘,聲音清脆,細柳盈腰,常讓客人樂不思蜀,銷金無數。夜裏正是賺錢的大好時間,所以白天裏的怡紅院除了日常看管的小廝外,掛名出來賣的都在華貴的寢室裏可勁兒地補充睡眠,蘇七剛進柳巷見到的就是一派冷清。
親眼見過柳巷夜間的浮華,在淪為乞丐時又經過一番耳濡目染,蘇七對其倒也是不太驚訝,徑直向怡紅院走去。
守門的小廝正張著大嘴打著哈欠,見到蘇七過來,直接揮手趕人走,“去,去,去,白天不開門。晚上來。”
蘇七丟了一錠銀子過去,那小廝條件反射地躲開,剛要大罵,待瞧見地上之物,頓時收聲,連忙撿起來咬了咬,填進暗袋裏,再轉過來時,小廝一臉巴結的垂涎道:“客官需要什麼?”
蘇七沒經過他的同意,直接闖了進去。
小廝一愣,大喊著撲了上去。
蘇七麵目一冷,再抬手手上鋒利的指尖已經對準了小廝的喉嚨,那小廝慌忙咽了口水,其他小廝一麵通知老鴇救場,一麵團團圍住蘇七,欲靠人數取勝。
待到老鴇匆忙下樓時,蘇七已經將一幹小廝全部放倒,橫七豎八的小廝倒是顯得唯一站立的蘇七有些武林高手的味道,老鴇見這場麵,還有什麼不懂得,八成是哪家武學公子硬是要見人來的,對付這種人,老鴇自然有的是招。
老鴇先是安撫性地笑笑,染得殷紅的指甲捏著絲巾,便要同蘇七說好話,順便套出蘇七的身份,再下手不遲。蘇七常年混跡在這樣的人中,對老鴇的意圖也是一清二楚,雙手環抱著看老鴇準備怎麼一番說辭。
得,一找茬的。
老鴇這麼一想,頓時不開心了,暗自把柳巷所有和她作對的老不死都賤罵了一頓,這才不急不緩地開口了:“這位爺,所求何事?”
蘇七冷笑看她雪白的臉上笑得掉粉,失去了惡作劇的心思,幹脆地開口道:“青花呢?”
老鴇這麼一聽,臉色立馬不對起來。青花是那丫頭的閨名,藝名叫花瓷,而花瓷,正是風頭正盛的花魁。
老鴇這邊還沒有回答,樓上卻有人開了窗戶,風華無雙的女人此刻倚著床沿不耐地向下看著,一抖手裏的茶,直接往下潑,“大清早的,讓不讓人休息?”
蘇七聽見這聲音,微微一愣,借著猛然抬頭向上看,驚喜地呆愣當場。
這人不是青花還能有誰?
花瓷被人看得難受,也看了看盯著自己看的人,這人隻是一張沒見過的臉,為何會覺得如此熟悉?花瓷晃晃腦袋,懶懶道:“不要吵。”隨後關上窗戶。
老鴇幾乎是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人也見到了,也該回去了吧。”
蘇七目光深邃地盯了那扇窗戶,“晚上我還來,這是押金。”
老鴇喜滋滋得借過錢,不賺錢白不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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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躺
晚安啦···
於是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