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英雄出少年且莫問出處】 第二十五回 【似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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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說沈明珠和安書也來到了這裏,蘇七有些詫異,不過沈明流在這裏,以他的手段,讓沈明珠他們知道他的位置也不是難事。
如今沈明珠和安書還沒有蘇醒,蘇七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探望他們了。沈明流和沈明珠他們一見麵自然是有許多話是要講的。
隔天早上,蘇七折了幾束梅花去看望沈明珠和安書。蘇七一麵是沈明珠的閉門徒弟,又一麵是安書的救命恩人,時隔兩年未見,沈明珠幾次想要撲騰起來抱抱自己長得越發好看的徒兒,安書愣是按住她,並不讓她亂動。
蘇七覺得兩年的時間,好似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以前的安書不會像現在坦蕩蕩地握住沈明珠的手,沈明珠也不會一臉嬌羞地靠在安書的肩膀上。
這兩個人最終是在一起了。
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並非鐵石心腸的蘇七好心情地調侃了他們一句,“什麼時候辦婚事啊。”
沈明珠聽到這話倒是不嬌羞了,倒是埋怨地瞪了一眼尷尬的安書,氣呼呼地衝自己的徒弟大倒苦水,蘇七一味安靜地聽。
午間老郎中來了一次給兩人做進一步診斷,老郎中看見蘇七,想到兩人之間的交易,老臉臊紅渾身都不自在。蘇七是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老郎中隻能感慨,現今的年輕人啊,嘖嘖。
安書和沈明珠在雪坑裏呆了半日,身體有些地方已經出現了凍僵的現象,還好他們運氣不錯,不然也不會被阿紫發現,帶回墨寨了。凍瘡還算是輕的,隻不過是沈明珠這次傷得有些大,身上原本就有不小傷口,傷口附近已經壞死,估計要切除,再用些刁鑽的好藥加快皮肉生長。說那好藥刁鑽是一點不為過的,藥性大,但相克的對象多,不能和平常藥物放在一起,更別說是服用,但沈明珠又受了傷寒,藥性會減少,要像這樣喝藥,好起來不能說很慢,但也絕對不快。
蘇七看見沈明珠和安書的臉,隱約覺得他們對自己沒有真正交代清楚他們究竟怎麼知道這裏的,來這裏的路上又發生了什麼。不過這也同樣提醒了蘇七,他於沈明珠他們隻是師徒而已,況且隻有這個名分而沒有這個實質。
他們不想說,蘇七自然不去問,退後一步,蘇七默認了隻要他們做的事情不危害到自己,自己姑且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參與。
江湖和朝廷是有多亂,這幾年他可沒少領會,如今天下大亂,還有凶悍的外族插手,蘇七在經曆過梅花鎮慘案後,就明白了,這趟水之深,貿然淌下去,沒命是必然的。
蘇七用要回去溫書的理由告別兩人,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沈明珠臉上的擔憂才顯現出來,安書握住她的手,“武林豪傑已經齊聚一起,以沈大哥的地位,是一定要成為領導者的。”
沈明珠也是覺得,自家大哥領導能力絕對是卓越的,可是哥哥他,他應該已經厭倦了吧。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所有的人都在逼著他。生下來就被確定為沈家少主,按著少主的規矩長大,稍微大些時,遇到了沈清苑。兩人的感情那時是相當不錯的。
沈清苑當初全家幾乎被滅門,和哥哥是半點關係都沒有的。可是沈清苑那家夥現在就是一條瘋狗,就隻是想咬死哥哥,折磨哥哥。
想到這兩個人,沈明珠就一陣頭痛,清苑哥哥在自己小的時候也並不是這樣的,除了哥哥外最喜歡的就是清苑哥哥,但如今,清苑把長刀對準她的時候,沈明珠徹底絕望了。
什麼事情都變了。清苑哥哥也是變了,原本的黑發變為白發,原本的溫和變為現在的乖戾狠辣,才不過幾年的時間。沈明珠驀然有一種蒼老感,她隻能輕輕躺在安書的懷裏,安靜地不說話。
安書一下一下地拍著沈明珠的頭,思索了一下,鼓起勇氣親上沈明珠的側臉,不過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安書紅著臉也隻是親親臉頰而已,沈明珠心髒撲通撲通個不停,兩個人都緊張到不行。
安書清清嗓子,略有些羞澀地開口道:“等戰爭結束,我們就結婚。”
沈明珠心內開心,麵上也就顯露無疑地開心,不過沒開心多久,就又開始擔憂起來,等戰爭結束,還要再等幾年。
其中有太多變數,沈明珠不去想,隻要此時她的安書答應娶她,此刻的沈明珠就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沈明珠和安書清醒了的第三日,沈明流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們,即使他們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的親妹妹。沈明流在逃避一些問題,他知道沈明珠和安書來找他的目的,集結天下,平複戰爭。
可是心已死,再也不會有任何壯誌。當初沈清苑一臉怨毒地把父親的牌位砸碎,用母親牌位碎渣硬生插進自己腹內時,沈明流沒辦法不去恨清苑,沒道理不去恨清苑。可是,清苑當初說的一段話,讓沈明流對清苑是無比愧對的。
當初清苑舉家被滅門一案,沈明流的父親有參與在其中,無論是做還是沒做什麼,參與其中這四個字給沈明流的心帶來重重一擊。他始終是欠了清苑的。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束縛,沒有壓力,沒有手下,沈明流倒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是很不錯的。他一點也不想去領導武林,也不想去平複什麼戰爭,也不想去管他什麼狗屁蒼生,他也是蒼生一個,自己於水深火熱之時,就自己的卻隻有一人,所以,這樣渺小的他,為什麼也憑什麼去拯救天下如此多的蒼生。他救別人之時,別人可有救他。
他沈明流隻是看起來光鮮靚麗而已,其實他也是凡夫俗子一個,他情操沒那麼高尚,他也隻是想搏藍顏一笑,自己的事情還未解決,憑什麼要他放下一切去管別人的死活。
說他自私,倒不如說說那些武林豪傑自私,憑什麼他沈明流有領導能力,就必須要按部就班地服從。
他憑什麼。
大力地握住手裏的酒盞,沈明流的臉上一片艱澀晦暗。領導者的高處不勝寒,又有誰會知道並且體諒。一群混蛋。
沈明流自從那之後嗜酒,蘇七是知道的,不過像他現在這樣拚命灌酒,蘇七可就很不高興了。沒有去想為什麼自己要來到這個地方,蘇七一步步走過去,站到沈明流旁邊,居高臨下,臉上仍是一片冷漠地開口:“不想複發的話就不要灌酒。”
沈明流聽到這聲音笑了,抬起頭,一臉笑容地看蘇七,舉杯邀請蘇乞喝酒,蘇七擰眉欲走,沈明流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一把抓住蘇七的長裘,把蘇七拽的坐在他旁邊,接著塞給蘇七一碗清冽的酒,和蘇七碰杯,“喝!”
蘇七拿著杯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沈明流,細長的手指拿著碧綠的酒盞格外好看,沈明流看著那雙手,覺得當真是用寒玉形容都不為過,蘇七被看得有點難受,覺得手都有些發燙,隻好挪了挪手的位置。
沈明流被他逗笑,仰頭又灌了一杯酒,蘇七看著沈明流喝得那麼爽快,自己也是有些動心的。那個男人不喜歡酒入肚腸的感覺,好久不喝酒,蘇七小小的抿了一口,隻覺得這酒是真好,甘冽清香,不像是五穀釀出來的酒,沈明流在一旁解釋,“竹葉青,用竹子釀的。”
竹子也能釀酒?蘇七雖然疑惑,但細聞,味道確實有些像竹子。
蘇七細細聞著香氣,湊著鼻頭,肩膀微聳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無害的毛茸茸的小動物,沈明流又想親他,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守舊管不住一樣,摸了摸蘇七的頭。
蘇七冷然地看他。
沈明流歎口氣,又揉著蘇七的頭發,“你才多大,怎麼一天到晚都繃著一張冷臉啊。你這年紀應該多笑笑。”
蘇七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心底就是像是被毛茸茸地貓尾巴繞著,癢癢的。於是,蘇七也沒接他的話。
沈明流不覺得無趣,反倒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他跟蘇七說話向來是如此,自己說上半天,都不一定能得到幾句回應,但是蘇七能安穩的坐在他旁邊,靜靜地聽他說話,沈明流就覺得滿足。這滿足有點莫名其妙。
沈明流想,大概是因為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