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儲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擁著佑寧的手臂，緩緩開口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殷富之家。家裏有爹爹，媽媽，姐姐，弟弟。爹爹很慈祥，也很有本事，做著小本生意，養活著全家人。媽媽溫柔和順，在家操持家事。姐姐更是繼承了雙親的所有優點，長得美麗又善良。這本該是一個幸福圓滿的家庭，卻因為有一個怪物一般的弟弟，一切都如海上的泡沫，破碎得無影無蹤。弟弟仿佛是家裏的特例，一出生就被百鬼圍繞，明明是一個男孩子，卻有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因著這張臉，城裏的男男女女都被吸引。”
    “這怎麼是個例外？長得美有什麼不好？要是我是弟弟，一定覺得很幸福，有這麼幸福一個家，又被大家喜歡圍繞著，還有免費的小鬼給我做保鏢，誰也不能欺負了我，我一定要在家裏稱王稱霸。哈哈哈……”沒有意識到容儲話語裏的傷感，佑寧笑嘻嘻打斷他的話。
    輕輕擰了一把佑寧俏嫩的雙頰，容儲苦笑一聲道：“也隻有你會覺得這是一種幸運了。”
    “然後呢？弟弟是不是和我說得一樣？成了那個地方的老大，因為有一幫鬼怪可以供他驅使？”佑寧拉著容儲的衣襟，好奇追問。
    伸手撫摸著佑寧額間的朱砂，容儲繼續說道：“因為這些鬼怪的‘保護’，弟弟從小就沒有朋友，連家裏的爹爹，媽媽，還有姐姐都不敢太接近他。弟弟因為太孤單了，就想找那些守在他身邊的鬼怪玩。誰知道，他一和那些鬼怪說話，那些鬼怪就撲將上來要吃了他。這時他才知道，這些伴隨著他出生長大的鬼怪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敵人。它們一隻呆在他身邊隻是在等待機會，一個將他吃進肚子裏的機會。”
    “為什麼？弟弟真可憐。”佑寧縮在容儲懷裏，傷感吸了吸鼻子。
    容儲漆黑的眼眸滿是淒楚，他緊了緊擁著佑寧的手，緩緩開口道：“因為弟弟一出生就注定是萬魔之王，他的魂魄是世界上最黑暗的魂魄，蘊藏著無限魔力。是所有魔怪夢想吃下肚的美食。”攏了攏佑寧垂落下來的鬢發，容儲繼續說道：“因為家裏常年被魔怪糾纏，爹爹實在沒有了辦法，就決定將弟弟嫁出去，讓姐姐找一個合適的男人入贅，維持家裏的生計。”
    “那怎麼可以？弟弟是一個男孩子，他怎麼可以嫁人？那個爹爹也太沒腦子了。”佑寧不忿從容儲懷裏抬頭，皺眉叫嚷道。
    容儲苦澀一笑，拉回他到懷裏，開口道：“爹爹也是沒辦法，因為常年被惡鬼糾纏再沒有人和他們做生意，家裏已經入不敷出了。如果不把弟弟送出去，所有人都要餓死。身為子女，總沒有叫父母餓死的道理。”
    “弟弟同意了？”佑寧小鹿一般的眼眸瞅著容儲。
    容儲點了點頭，“他同意了。”
    “他嫁給了什麼樣的人？那人對他好嗎？”
    仿佛沉浸在無限回憶裏，容儲一時沒聽見佑寧的話，許久才回過神，淡淡一笑道：“他還沒有過門，夫家就死了。”
    “啊？不是吧？為什麼？”佑寧掩唇驚呼。
    容儲低頭吻一吻佑寧的頭發，低低說道：“因為弟弟天生帶煞，命格極硬。所有和他有接觸的人都會死的不明不白，從小就是。上私塾時隻要有小朋友和他說話，不過一天那個小朋友就會死於非命。就連花草植物也不例外，隻要被他碰觸過的花草，馬上就會枯萎死去。”容儲的嗓音低沉迷離，仿佛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裏。
    “怎麼會？他的爹爹，媽媽，姐姐不是好好的嗎？”佑寧開口反駁。
    容儲淡淡扯唇，“後來也都死了。”
    “為什麼？”佑寧瞪大了眼睛，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竟存在這樣命數的人。
    容儲語帶傷感，俊美的麵龐有佑寧從未見過的痛楚，他緩緩開口，自苦道：“因為弟弟身上有所鬼怪夢寐以求的破軍之魂。他們是被弟弟身邊越來越多的鬼畜煞到的。在那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爹爹，媽媽，姐姐忽然全都死了，滿臉都是血。他們臨死前還目瞪口呆看著弟弟，似乎在哀求弟弟救救他們。可是……”容儲長長一歎，語氣傷痛刻骨，“他們其實是死不瞑目的吧？因為沒用的弟弟當時隻是蜷縮一邊，無能為力得看著他們死去。那真是恐怖的一夜，漫天的烏鴉在夜空上盤旋嘶叫，天上的月色好像鬼魅影影灼灼。就在那個晚上，弟弟變得一無所有了……”
    看見容儲眼眸中劃過的巨大傷痛，佑寧渾身一顫。他仿佛忽然明白了什麼，伸手溫柔拉住容儲的手，俊美的臉龐揚著，小鹿一般的眼眸心疼看著他，想要開口安慰，卻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容儲唇角一動，雌雄莫辨的臉上有淒然的苦楚，“從此之後，隻有十二歲的弟弟就到處流浪，走到哪裏哪裏都被鬼魅糾纏。天知道他有多麼厭惡這樣凶惡醜陋的東西！那些陰魂不散的鬼畜，吃不了弟弟，就隻能拿一般的人類解饞。弟弟因此被世人稱之鬼王，遭到世人唾棄嫌惡。沒有人知道，他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根本沒有害人之心。”
    “容儲，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這麼自責。”容儲俊美的臉龐在佑寧朦朧的淚意裏扭曲，他不忍抬眸看著容他脫口說道。
    深邃的眼眸劃過一絲黯淡，容儲無奈苦笑，“寧兒，你真聰明，聽完這個故事就知道這個弟弟姓容，叫容儲。嗬嗬……”容儲扯唇一笑，語氣自苦而淒厲：“我當然不會自責。我是破軍，本就是天神的死神，他們說的沒錯。”
    “容儲……”佑寧哀切看著他，心裏忽然有滿心的酸楚蔓延上來，一下一下衝擊著他的胸口。
    容儲反握住佑寧的手，莞爾一笑道：“這個故事好不好聽？”
    不想容儲會這麼問，佑寧神色一滯，嘴巴一癟道：“不好聽。一點也不好聽。罰你說個笑話來折罪。”
    看見佑寧眼中閃爍的淚光，容儲心頭一緊，笑笑道：“好好，我錯了。給你講個笑話。”
    佑寧委屈看著他，嘟嘴撒嬌道：“快說。”
    容儲側一側頭，著意沉思片刻，一邊笑一邊說道：“有小兩口為件小事吵了起來。吵完後，丈夫覺得後悔，便叫妻子觀看外麵的兩匹馬拉著一輛車子的情景，他說：‘為什麼我們不能像那兩匹馬那樣齊心合力向前進呢？’妻子怒氣衝衝地說：‘我們不是兩匹馬，因為我們之中有一頭是驢！’”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佑寧怔怔看著容儲。
    容儲俊美的麵龐刷一下通紅，不好意思道：“這是我第一次給人講笑話，不好笑嗎？”
    “哈哈哈……哈哈……”
    就在容儲以為佑寧要點頭說是的時候，佑寧忽得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那樣爽朗，眼角的淚光還會拭去，就被新一輪的淚水覆蓋。
    笑夠了，佑寧一邊伸手擦幹眼角的淚，一邊說道：“容儲，你真是太可愛了！太有說笑話的天賦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容儲先是一愣，繼而莞爾一笑，伸手掐了掐佑寧的臉頰，說道：“普天之下也隻有你能讓堂堂魔尊講笑話。居然還不買賬？”
    佑寧嘟著嘴，拉著容儲道：“誰說我不買賬？我不是笑得很開心？容儲，再給我講一個，我愛聽你說冷笑話。”
    容儲麵色一僵，“那不是冷笑話，那就是笑話。”
    見一向冷靜的容儲居然會抓狂，佑寧心裏一陣好笑，安慰道：“好好。它就是笑話，你再給我講一個唄。”
    容儲往軟枕上一靠，修長的手臂交疊在胸前，假意生氣道：“沒了。就這一個了。”
    佑寧見容儲不願意，也不強求，笑道：“好吧，今天就先放過你。以後可還要給我講哦。”說著邪邪一笑，目光狡詐如滿腦子在打壞主意的狐狸，笑嘻嘻道：“你講冷笑話的樣子遠比笑話本身更好笑。哈哈哈……”
    “寧兒！”容儲麵色一冷，生氣道。
    “好了。我開玩笑的。以後等你不做魔尊了，我們就去開一個小茶樓，我賣茶，你給客人們講笑話怎麼樣？我想養活自己絕對沒問題。”佑寧笑盈盈從床上爬起來，理了理衣服，就要下床去。
    容儲一把拉住他，問道：“你去幹什麼？”
    ——————————————————————————————————————————————————————————————————————終於新的一周了，好開心。鬧鬧說得雙魚不好過的日子終於過去了，可是……是後遺症嗎？今天的心情用六個字可以形容累累累，懶懶懶。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