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停了下來，清風徐來，坐於不夜城的聽雨樓上，遠眺而去，隻見園中芳草萋萋，大片柳樹鬱鬱蔥蔥，葉葉繁茂，下垂及地，假山假水之間百花齊開，鶯飛燕舞，一派勝景。
    清水望著佑寧消失在不夜城大門口的身影，怔怔呆滯了一會，低聲問一旁的小婢道：“汵墨，尊上什麼時候到？”她的聲音極輕，仿佛怕驚動了誰。
    汵墨上前，心中默算了片刻，回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這幾天應該就要到循州了。祭司，需要弟子去聯係溪雲護法嗎？”
    清水眉心一簇，搖頭道：“不用了。溪雲做事穩妥，沒有可以不放心的。”
    “是。弟子知道了。”汵墨恭謹答應著，也不退下，隻侍立在側，麵色猶豫，好像有什麼極難抉擇的事情，不知如何開口。
    清水見狀，撫一撫袖口上的廣玉蘭花，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汵墨抿唇，思量了片刻，為難道：“昨天晚上弟子在涼詩門口，聽見他和循州府公子說起要贖身的事情。”
    “他想贖身？”清水眉頭一簇，絕世的麵上閃過一絲不快，“難道他不知道？在自己分內的任務沒有完成之前，誰都不能離開不夜城的嗎？”
    汵墨低頭，“他是不夜城裏二等的小倌，每天找他的恩客不多，想要完成任務，的確需要一點時間。”
    清水麵上籠了一層陰雲，淡淡道：“我看，他是仗著自己得循州府公子的喜歡，異想天開，想要倚著州府公子的勢力逼迫我同意他離開吧？”
    汵墨低頭頷首，不敢答應。
    清水悠然順手折過一支月季，“在我們的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不夜城裏誰都不能動這樣的念頭。涼詩的念頭必須給我斷掉！要是讓他在床第之間告訴了州府公子我們的事，豈不是影響大局？”
    “是。祭司說得有理。”
    心中注意已定，明豔的月季在清水手中零落成瓣，仿佛斷了翅的蝴蝶落在案幾上，“按照老規矩辦吧。先將他押到暗室裏關著，等會我親自去處理。”
    汵墨俯身答應，“是，弟子。這就去。”說著，轉身就要出去傳令。
    “回來。”清水揚聲喚道。
    汵墨驀然轉首恭敬道：“弟子聽候吩咐。”
    清水靜一靜神，目光遠遠落在窗外的雨簾上，“你去給我查查連公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汵墨抬頭看著清水，“祭司懷疑連公子的身份？”
    清水眼眸間似攏了一抹淡淡的水霧，神色迷離，“要不是防著破軍找到這裏，我封印了自己的能力，也沒必要辛苦你一趟。”
    汵墨聞言，受寵若驚道：“弟子不嫌辛苦，能為祭司做事是弟子的榮幸。祭司盡管差遣。”
    清水側目一笑，“連公子身上籠著一層白霧，似人非人似仙非仙。他手上那塊六合石顯然是破軍的手下羽化棠所給。你去調查他身份一定要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蹤，免得打草驚蛇。”
    汵墨雙膝跪倒，深深伏了下去，“弟子一定完成任務，請祭司放心。”
    清水滿意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就去吧。萬事小心。”
    “弟子告退。”汵墨深深拜了一拜，迅速起身走了出去。
    大雨剛過，萬裏晴空一碧如洗，陽光從朗朗無雲的天際無拘無束灑落下來，金黃色的亮光使整個不夜城浸浴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
    清水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唇角含了一絲蒙昧。她的聲音低迷，仿佛是午夜夢回的風，空靈而悠遠，“七百年的時間終於到了。下一場暴風雨又會在何時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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