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公寓，溫達毅扯了扯領帶，躺在沙發上。
    這間公寓是他工作後不久就買下的，一裝修好就迫不及待的搬進來了。他的媽媽對此頗有微言，說不能天天看到兒子了，不能照顧兒子吃喝了，不能管著兒子的生活……
    他倒是惺惺作態的勸了媽媽很久，說自己要早些適應社會，要學會獨立生活啊，其實早就在心裏高揮社會主義大旗，高喊自由萬歲了。
    他一向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像一隻遨遊藍天的大鳥，它想飛時撲騰撲騰翅膀就衝上雲霄，累了的時候隨意找個地方便可停留。
    他突然想起和薑初瑤快一個多星期沒聯係了，她一定又不開心了吧，想起他們那次不愉快的對話，她很少這麼生氣抱怨過，他眯了眯眼，他，真的讓她難以忍受了嗎？
    撥出號碼，卻已經關了機，他看看表，才七點，不可能睡覺啊，怎麼會關機了？恩，改天再打吧。
    忙碌的工作，讓他把這件事又淡忘了，直到大半個月後，公司要聚餐，大家都吼著讓他把女朋友帶來瞧瞧，他想想，工作了三年，確實都沒把她帶給同事們認識認識，便笑著答應了。
    可是電話還是關機，他皺了皺眉，怎麼總是關機？她手機很少關機的啊。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他讓大家先去，自己開著車就到了薑初瑤家樓下。他以前來過一次，大三的時候被她拉著到她家裏吃飯，記得那時她爸媽還挺喜歡他的呢，臨走前還叮囑著以後常來。
    憑著有些模糊的記憶他找到了她家門前，上下打量確認了一下，應該就是這裏了吧，他舉起手，敲了敲。
    門開了，是她的媽媽，他露出習慣性的笑容。
    薑媽一看是溫達毅，那個害自己寶貝女兒傷心而遠走紐約的人，頓時拉下一張臉，冷聲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他愣了愣，她媽媽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像很討厭自己的樣子？“伯母，你好，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初瑤的男朋友溫達毅。”
    “我知道你是誰，我是問你來這裏幹什麼？”
    他忙說：“我給初瑤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機，聯係不上她，怕她出什麼事，就來看看。”
    薑媽輕哼一聲，說道：“初瑤已經去紐約了，你的關心已經遲了。我不多說，你自己回去吧。”
    說罷，就要關門。
    他拉住們，一臉的不解：”伯母，初瑤怎麼會去了紐約呢？你告訴我好不好？”
    薑媽一個勁的想要關上門，無奈門被溫達毅死死拉住，兩個人僵持不下。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素蘭啊，你讓他進來吧。”薑爸聽到爭執聲出來看看，沒想到來的人竟是溫達毅。他想了想，不跟他說清楚，這事兒還沒完，不如一次說完，以後就都不再有什麼關係了。特別是……和自己的女兒。
    薑媽見薑爸這麼說，便也不再管達毅，自己徑直走進屋子，坐在沙發上，挨著薑爸。
    溫達毅聽薑爸這麼一說，便跟著進去了，站在他們麵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唉，你坐吧。”
    薑爸歎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上，開口道：“伯父伯母，請你們告訴我，為什麼初瑤會突然不辭而別的去了紐約？”
    薑爸放下茶杯，望了望一旁眼中含淚的薑媽，說道：“小夥子啊，我們在最初聽初瑤說她要去紐約時，也和你一樣驚訝不解，可是當她告訴我們原因後，我們也就能理解了。”
    “什麼原因？”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原因能讓她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就離開。
    “她說，她累了，”薑媽擦去溢出的淚水，“和你在一起七年，她真的累了。你總是讓她傷心，讓她不安，你給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薑媽再也忍不住，伏在薑爸肩上哭出聲。
    薑爸伸手安撫著薑媽，側頭望著怔怔的溫達毅，說：“其實也不能說是你的錯，這隻能說兩個人不適合，既然不適合，就沒必要在一起了，不然反而辛苦，你說是不是？”
    他站起身，自顧自的點點頭：“我明白了，伯父伯母是想讓我今後都別再去找初瑤，我和她就這麼一刀兩斷，對嗎？”
    薑爸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說：“希望你明白我們做父母的苦心啊。”
    “那好，伯父伯母自己保重身體，我就走了。”他說完便轉身離去。
    他上車，發動，加速，進公寓，摔門。
    他現在血液逆轉，怒不可遏。
    他用力把茶幾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漫天四濺，像極了他現在那顆急躁憤怒的心。
    瞥見沙發旁立著的相框，相框裏是他和她環抱在一起，笑著。他拿起相框使勁一擲，哐當一聲摔得粉碎，照片上的兩個人還是甜甜的笑著，隻是麵前有了數不清的裂痕。
    水果，雜誌，水壺，花瓶……甚至電腦，都被他摔在地上，直到沒什麼可摔的了，他癱在沙發上，用力捶著沙發。
    什麼啊！？她就這麼不說一聲的走了？
    累了？總是不安？他是對她做什麼了？
    哼！他是魔鬼嗎？她需要這麼一秒也不願多待的逃掉？
    還是她以為他會這麼追過去？他冷笑一聲，不可能！“薑初瑤，你有本事就永遠別回來！”
    電話突然響起，他沒動，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那電話卻不安分得很，一直響個不停。
    他被那電話聲弄得更加煩躁，一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想要關掉，一看來電顯示是鍾城，他才想起，大家正在等著自己去參加聚會，可他現在實在沒心情參加什麼聚會了。
    他按下接聽鍵：“喂，”
    “喂，達毅，你現在在那兒啊？大家都在等著你呢！”電話裏傳達來熱鬧喧鬧的氣氛。
    他不自覺的皺皺眉：“鍾城，我在公寓，我……這邊遇到點狀況，你跟大家說一下，抱歉我去不了了，就這樣吧。”“喂……”
    他不顧鍾城還在說話，切斷了通話。
    他現在腦子很亂，他的思想，他的情緒，統統都亂了套。他想把一切都想清楚，可他越努力想，越是想不清楚，腦袋裏像打了結似的，他必須得靜一靜。
    怎麼會這樣呢？她不是一直都靜靜的呆在他身邊嗎？怎麼……怎麼會就這麼走了？
    他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任由時針一圈一圈的打著轉兒。
    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他愣了好久，終於去開了門。開門一看，是鍾城。
    他看看表，抬頭問道：“不對啊，你怎麼來這兒了？不是聚餐嗎？”
    鍾城自顧自的走進屋：“你這人，公司聚餐從不缺席，兄弟的電話從不切掉，所以怕你出什麼大事，就來……”聽見鍾城倒吸一口冷氣，他就知道，鍾城看見了地上那堆殘骸。
    鍾城好不容易合上張大的嘴，轉過身來一臉震驚：“達毅，這……這怎麼弄得？”
    他一臉淡然，走到沙發邊坐下：“就……不小心啊，”
    “不小心……你確定不是台風？”鍾城挑了挑眉。
    鍾城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啤酒，都打開，端著走到他跟前，遞給他一罐：“說吧，怎麼了？”
    他接過啤酒，仰頭就是一大口，過了許久，才緩緩說：“她一聲不說的去紐約了。”
    “她？薑初瑤？”
    他點點頭：“她說……她累了，所以……就離開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在鍾城眼中，薑初瑤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在溫達毅身邊，她對他的愛，不言而喻，如今怎麼舍得離開呢？
    透明落地窗外一架飛機直衝雲海，他咬著牙握緊手，捏得啤酒罐都變了形，低吼道：“薑~初~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