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將針一根根取出。那一根根纖細的銀針早已變成了黑色。猙獰的顏色，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雲老起身將剛才寫下的藥方遞給淩義，他說：“義，你的身子會一天比一天虛弱，這是藥方，每天一副，鎮上有藥鋪。”
    “謝謝。”淩義說著，微微欠身。
    他站起，將上衣穿上，轉身要回鎮上。他看了雲老一眼。
    雲老點頭，示意可以。
    他走在路上，心中五味雜陳，現在已是初夏，他最多活不過這個冬天，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活好當下了。
    他忽然想起了楚楚，想起了那個眉宇間總帶一絲哀愁與羞澀的江南女子。那個女子的模樣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可他不能那麼做。
    “淩義，早。”回到鎮上，楚楚已經起來，“你去哪了，一早上不見你？”
    “我出去逛逛了，想看看小鎮的沐浴在晨光中的樣子。”淩義笑著回答。
    ······
    那名殺手果然十分守信，再也沒有殺手來找他麻煩。在這幾個月的時間中，他隻有抓住一分一秒，不過果然不出雲老所料，他的身子真的在一天天弱下去。
    天微亮，淩義告別了雲老向鎮上走去。為了排出毒血，他的臉比以往更加蒼白。
    他希望楚楚不會喜歡他，他希望他的感覺是錯的，希望一切是他的自作多情。
    但，有些事往往出乎意料。
    今天，楚楚又燒好了一批瓷器，但是其中的一隻瓷瓶楚楚遲遲不肯動筆。
    月白色的瓷瓶，發著微光，十分精致。
    淩義笑而不語，他默默地拿起瓷瓶和毛筆，開始繪瓷。
    楚楚的眼中滿是驚訝：“你會畫畫？”
    淩義沒有回答，他專注地畫著。
    月下的竹，隨風舞動，月下的少女手持竹扇，鳳丹眼，齊腰的長發，眉宇間的羞澀，哀婉栩栩如生。那竹扇更添一分神秘。
    楚楚看著看著臉紅了，她問：“你畫的是我？”
    淩義點頭，若不是被拉去當了殺手，說不定他早已成了一名有名的畫家，雲遊天下。
    這時淩浩走了進來，他靜靜地看著淩義畫完，然後說：“畫得真好，義。”
    淩義從他手中接過藥碗，一口飲盡。
    楚楚看著他皺了皺眉，說：“淩義，是藥三分毒。你怎麼每天喝？”
    淩義愣了，一時不好怎麼回答。
    幸好淩浩出來圓場：“楚楚，淩浩從小貧血。所以雲老開了藥，讓他補補身子。”
    楚楚半信半疑。
    淩義笑著，滿麵春風拂麵之樣：“不用擔心。”
    漆眸如墨，烏絲及腰，明媚的笑意，上揚的嘴角，幸福的弧度。
    楚楚的心，似小鹿亂撞般，她以袖掩麵，逃似的出去了。臉已經這麼紅了，再紅下去，她就要自焚了。
    楚楚剛出去，淩義便腿一軟，跌至地上。臉色十分難看。
    “義，你······”淩浩還未說完，便閉嘴了。淩義扶桌站起，把手指放在他唇上，讓他安靜。
    幾天之後，瓷瓶燒壞了，那上麵的美人與楚楚相比，更像了。
    “楚楚，這個瓶子給我吧。”淩義說。
    “你這個瓶子做什麼？”楚楚問，一臉疑惑。
    “作紀念。”淩義說著，似乎是很不經意。
    楚楚遲疑了一會兒，同意了。
    淩義麵露喜色：“這個瓶子從今日起，便喚作——美人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