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看到她的門是虛掩著的，我直接進去，將飯菜擺放在電視櫃上。
    她麵向陽台，她並不知道是我。
    “出去吧。”她沒有回頭，隻是這麼說道，聲音低沉還算溫和。
    “看你吃完，我再出去。”我應答道。
    她聽出我的聲音，她站立起來，回頭。
    我以為她會衝我發火。她並沒有。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
    “是你爸爸親自為你挑的菜，都是你愛吃的。你來看看，宮爆雞丁，紅燒鯧魚，還有叉燒肉！”我微笑，指著菜肴向她解釋。
    “都不是媽媽做的。”她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聲音冰冷得恐怖，令我顫栗。
    “你媽媽並不做菜。”我本能地想，也就這麼說道。照理說來，家裏廚師無數，是輪不到貴婦親自下廚做菜吧。應是艾麗斯滿腦子都是她的母親才會說出這樣的糊塗話。
    “不！”她提高嗓門，“誰說媽媽不做菜！媽媽最喜歡做菜了！媽媽做的菜才是最好吃的！家裏的廚子沒有一個有媽媽做的好吃！”
    她激動無比。
    “對不起。”我隻好道歉，我很懊惱為什麼腦子如此笨，著實想不出該說的好聽的話。
    “沒關係！”她高傲地瞥了我一眼，“你可以下去了。”語氣像極了對傭人的差遣。
    “Alice，我陪你吃飯吧。”我將飯菜端到她麵前的茶幾，然後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真的很好吃，吃吧！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她不吭聲，自顧自吃起來。
    我哼唱起歡快的調調，“下雨了/沒關係/有把雨傘就淋不到雨了/失望了/沒關係/還有許多往前的理由/哭泣了/沒關係/痛哭一場就釋放所有/”
    “這是什麼歌？”她竟有了興趣。我竊喜。
    “是悉晨新寫的歌，一首鼓勵人們勇敢麵對挫折與憂鬱的歌。你看，天沒有塌下來，天上的星星還是眨眼，月亮依舊陰晴圓缺……再嚴重的事情，再難過的憂傷，再深重的打擊，隨著時光流逝，都會淡化……勇敢一點，你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你還有很多很多人要和你一起走這條很長很長的路，你爸爸，陳示，我，還有好多好多愛著你的人，我們都要一起繼續我們的悲歡離合……”
    我看到她的淚珠滴到飯碗裏。
    我繼續我的話語，“你想想爸爸，他多麼難過，他多大的壓力，他是一個大企業家，工作上就有多少讓他操心的事情，如今又家裏遇到這樣的事。所以你必須堅強一點，你不可以再成為他的精神負擔了！這是一個家，這個家不可以就此毀滅就此敗落！這裏依舊是艾家，是人盡皆知的艾氏集團的董事長艾之行的家！你依舊是艾麗斯大小姐！這一切都沒有改變，也不可以改變！”
    她的啜泣變得很大聲。
    我並沒有安慰她也沒有遞紙巾，隻是繼續說著，“你媽媽不想你變成現在這樣的，Alice！你是她最自豪的公主！那麼美麗迷人魅力四射的艾麗斯不能跟著你媽媽一起走了，你媽媽一定一定希望那個完美的艾麗斯留在這裏，陪著爸爸，過著幸福生活！那是一個堅強的艾麗斯，自信的艾麗斯，快樂的艾麗斯，永遠帶著迷人微笑的艾麗斯！”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她捂起耳朵哭喊著搖頭，“那個艾麗斯死了已經死了！”
    “不！她沒有死！她就在我的麵前！她隻是受傷了……我們一起來醫治這個……受了傷的小天使……好不好……”我也已哽咽。
    她停止了哭泣，淚光閃閃的雙眼直視著我同樣淚水泛濫的雙眼。
    “爸爸很愛你，陳示很愛你，我們大家都很愛你……我們都希望你快快好起來……Alice，我們一起去旅遊好不好，陳示說你曾說你很想去馬爾代夫，卻一直未去，這次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我們可不可以……從馬爾代夫回來……再去趟東京……我想……買好多東西……”她像個孩子，撲閃著淚眼，向我要求。
    我撲哧笑出聲來，邊哭邊笑，連聲應著，“好好好……你還想去哪裏……我們都去……哪裏都去……”我不禁去抱住她，“Alice，親愛的，你終於願意出去玩終於想買好多東西了，太好了……”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了？”看來她始終注重她的形象。
    我拚命拚命搖頭，“不不不！一點也不醜！真的！你一直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
    我可以感覺到她笑了，雖然我摟著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相信，她一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