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又一年春天，那時，我念大二下。
    距離艾太太逝世已有百日。
    艾麗斯自事發後再也沒有去過學校，她的狀況很差，比我們想象得更差。因為她曾是最幸福的公主，所以她無法麵對劫難。
    我還是時常去艾家陪她。她將我認作好友，在她家出事之前；我將她認作好友，在她家出事之後。
    我再也不會感到出現在她麵前有任何畏懼或者畏縮，相反，我需要扮演的是一個可以保護她撫慰她寵愛她的角色。
    出事之後，她再也不笑，她也不哭，她也不說話，她也不再化妝，她隻是失魂落魄，飄蕩在她奢華的家園。
    在吃飯的時候吃飯，在睡覺的時候睡覺。除此，她沒有其他任何正常人的行為與生活。
    “我和艾叔叔都想帶她去醫院，可是她不肯。”陳示對我說，語氣裏有無奈，有心疼。
    她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悉晨不知道。陳示不知道。艾叔叔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那天周末，陽光燦爛，我去看她，我想帶她出去走走。
    走進花園，竟聽到鋼琴聲，悠揚且優美。
    我推門進去，居然見到艾麗斯坐在琴前，竟是她彈的鋼琴曲，她竟然開始彈琴了！我喜悅，她終於開始做正常人做的事情！
    她著一件白色雪紡長裙，衣著裏有春天的氣息。
    我欣喜，她的心終於肯出來曬曬太陽了吧！
    我見到坐在沙發上的陳示。
    “她彈琴了！她換新衣服了！”我驚喜地對陳示說道。
    陳示沉默，臉色並不好看。
    “你不開心嗎？你不覺得這是很好的跡象嗎？Alice在恢複，在逐漸開始正常人的生活啊！”我繼續說。
    他對著我搖頭，他打斷我的話，“她昨天彈了一整天，一言不發地彈了一整天！最後在鋼琴前睡著了，我抱她回去休息。今天早上她五點居然就醒了，一起床就開始彈琴！”
    我驚愕，我再朝她看去，她很專注地彈琴，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出現。
    “她……她在彈的是什麼曲子？”我問陳示。
    “阿姨生前自己寫的曲子。”他回答。然後沉悶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