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日出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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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崖頂
月落日將升,天邊泛起了冷淡的魚肚白,晨風朝露有些微涼。東方不敗隻身坐在崖頂的巨石上,身影隱秘在即將褪色的黑夜中。
風動,他不動。花動,他不動。當破曉的第一聲雞啼響起,他動了。
風,吹起了兩鬢的碎發臉色極其蒼白。眼神淡然的一瞬間好像看見了無情。然後眼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他依舊是那個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的教主。
號令群雄,叱詫武林。狠戾,邪肆,怨和恨。
並不纖細的手有些顫抖的將沾滿血跡的匕首轉入木匣,廣大的衣袖振風一揮,連同木下中那對血肉模糊的事物消失在崖底。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那又如何?東方依舊是東方。日出東方,亙古不變。
第一縷朝暉灑下,東方突然很想笑,嘲笑,放肆的笑。嘲笑任我行,也嘲笑自己。但他沒有笑,隻是抿了抿唇,然後起身衣袂飄揚的離去。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當無情和重傷昏迷的任盈盈趕到黑木崖時已經是一天後午時。無情第一次沒坐轎子而是趕著馬車,任盈盈就躺在裏麵,小腿上插滿了無情的銀針。
羅刹針的解法很簡單,用藥材輔助加以內功逼出。但無情沒有內功,所以他隻能用銀針封穴減緩毒素的蔓延。但副作用就是,銀針封穴越久,所需的內功功力就越深厚。
無情不能讓任盈盈死,不是因為無情和平一直有交情,也不是因為日月神教的報複,而是因為任盈盈是因為他而受傷的,所以她不能死。
“等等!”無情伸手阻攔想要就任盈盈的童百熊
“你什麼意思!”童百熊對無情可謂是絲毫沒有好感。無情是誰?黑白兩道通吃的獵手,多少教中兄弟都死在他的手裏,平一指竟然讓他送聖姑回家,桑三那個婆娘竟然還禮遇有加的請他上崖坐坐!童百熊心中極度的不滿
“自不量力!”無情聲音很輕,但很有分量,秀白的手一拍輪椅連童百熊心底都顫了顫
屋內魔教中長老麵麵相覷,誰都沒那個把握能逼出被製止了兩天的羅刹針。自己被毒針反噬還是次要的,萬一一個失手連累了聖姑的性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無情看著屋裏大眼瞪小眼的眾人很想大罵一聲廢物,但良好的素質還是讓他忍住了。
“那個……可不可以讓教主……”向應天是真擔心任盈盈,不說別的,就因為他是老教主的女兒,他日教主重長黑木崖的重要棋子,自己現今最重要的護身符,任盈盈就不能死。
還沒等無情說話,桑三一聲嬌叱打斷了向應天的話
“你有多大的膽子敢打擾教主閉關!活夠了麼!”
向應天噤聲,無情皺眉。
“看來,眾位似乎都沒有這個本事救你們的聖姑,勞煩桑三娘通報一聲,請貴教主出麵吧。”無情是著實不想讓任盈盈死,若任盈盈死了自己被追殺還是小事,可連累了平一指……無情不動聲色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桑三頗為為難,這教主的脾氣外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麼?貿然打擾陰晴不定脾氣古怪的教主閉關可不是一死了之就可以解決的
“可否請公子用藥先將聖姑的毒封住,等教主出關再作打算?”
“哦?那等你們教主出關之時迫毒,你們就等著立個新教主吧!”無情啪的一聲捏碎了茶盞,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公子請教主出關吧,教中眾人真的沒有這個膽子。”桑三想的可不僅僅是沒有膽子,東方教主想來疼聖姑如親女,萬一教主真的願意出手相救而她們卻沒請教主出關導致聖姑殞命,倒黴的還是她們。若果教主真的因為有人打擾他練功而遷怒眾人,無情公子更是首當其衝,神教還能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更可以借此機會揚名一時,何樂而不為呢?
桑三的算盤打得響亮,可無情是誰?桑三能想到的無情想不到麼?
無情端坐在輪椅上,似笑非笑的眼睛盯著桑三一動不動。什麼都不說,就足夠讓桑三感覺到算計無情是她一生中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在桑三在無情逼人的氣場下即將全線崩潰的時候無情笑了,風輕雲淡
“好,勞煩長老帶路。”桑三半晌才恢複如常,冷汗浸透了衣衫
東方不敗閉關的庭院和黑木崖其他地方沒什麼兩樣,隻是閑的荒涼很多。落葉雜草鋪了滿地。
“教主從閉關之日起就不準下人來這個庭院了,每天隻有送飯的仆人將飯菜擺在門口教主自行取用。”眾人停在月供的石門處。桑三俯下身來解釋道“我等不方便進去,無情公子情吧。”
桑三手指一指,無情點頭示意推動者輪椅進了小院。木輪碾壓著樹葉沙沙的響。無情看見了朱紅的木門和青石台階落滿了灰塵。
倏然,一陣氣流夾雜著落葉飛沙和灰塵撲麵而來,無情沒有躲,隻是揚起衣袖這在眼睛前。
落葉黏在發絲衣衫間有些狼狽,沙石打在身上有些痛。無情沒後退。
院落有安靜了下來,好像剛剛強進的氣流從未出現過,無情將輪椅停在台階下,雙手一拍跌坐在門前。
“當,當,當。無情有要事請東方教主出關相商。”無情秀氣的手拍在落滿灰塵的門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的憤怒。
毫無回音,無情麵無表情的再次敲響
“無情有要事請東方教主出關相商。”門內依舊沒有絲毫響動
當夕陽落下時,無情敲響了第十二次
“無情有要事請東方教主出關相商。”依舊的安靜
夕陽將天邊燒得火紅,庭院中的樹木山石都堵上了一層光輝,白衣,袖手。無情依舊跌坐著,庭院依舊安靜,除了無情每隔一刻想起的如風輕柔彬彬有禮不卑不亢的敲門聲。聲音很好聽,沒有一絲突兀。
當送飯的仆人走進停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夕陽,假山,枯樹。落葉,朱門,青石,還有白衣勝雪如嫡仙般的無情,像一幅水墨。
夜涼風輕,無情還守在門旁,身旁的食盤沒有動過分毫,東方不敗也沒有出門取自己的飯食。
“無情有要事請東方教主出關相商。”無情依舊在敲著門,聲音有些沙啞唇也有些幹,但無情沒有停下,天生的執著天生的倔強,如果說一開始是因為想救任盈盈來敲門,那現在無情就是純粹的想見一見那個人,日出東方唯他不敗。
東方不敗就坐在房中的軟榻上打坐練功,兩天前自宮的傷口還會痛,不時地滲出些血水來。
無情午夜的敲門聲落下時,東方睜開了眼睛,隔著窗子瞟了一眼寂靜的夜空,烏雲蔽月,馬上送就要下雨了吧,那個人應該也會離開了。換做別人東方早就一掌打下去送他回老家,可偏偏那個人是無情。
清涼如水的聲音響起,東方作勢將要擊出的手緩緩落下,直覺告訴他,有那樣聲音的一個人不該殺。何況,暗夜冷羅刹,殺手翹無情。無情公子早有耳聞,倒是想看看是何等人物。
雨,瓢潑版落下。強勁的雨水夾著風呼嘯的向無情襲來。
冷,單薄的衣衫緊貼著皮膚,冷冽的雨水好像深到骨子裏來。無情自小體弱,師傅師弟們更是緊張她緊張的要命,便是外出辦案時也從未淋過雨。
東方也聽見了雨打窗梢的聲音,還有沙啞著嗓子卻強忍著顫抖的無情地叫門聲
“無情,有要事相商,請東方教主,出關。”
東方沒動,無情也沒動。
一夜的雨終於在破曉時分停了。或許是體弱受了風寒,或許是無情累了。東方不敗推開門時就看見衣衫半幹的無情斜靠在門上,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無情真的病了,不正常的溫度在身體裏升起,頭昏腦脹,輕微的喘息都會冒出冷汗。雞啼過後,他靠在門上叫了最後一次門。然後他聽見了吱呀的開門聲。
無情蒼白俊美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東方沒有絲毫懷疑就確定眼前這個欺霜勝雪,病態遣倦的男人就是無情。他看見無情笑了,就像寒梅般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連璀璨的眼睛裏都是得意滿滿的笑。然後他雙手撐著地一用力就回到了自己的輪椅上,有些壓抑的喘息。
無情睜開眼就看見一團火紅,好像鳳凰浴火重生,好像朝陽團簇在他身旁,好像盛開的紅蓮。東方不敗,見過就不會忘記的男人。無情看著他,想起了顧惜朝想起了方應看想起了冷血,高傲,強勢,冷冽,卻又不全是。雙手一撐穩穩地落在輪椅上,有些頭暈氣喘
“東方教主想先用早膳還是先救聖姑?”
都說東方教主極其疼愛前任教主之女任盈盈,無情一直都附以一笑不做置評,在無情看來一切不過是他安撫人心的把戲罷了。但當無情看見東方不敗聽到任盈盈病重時立刻出現的焦急無措時他明白原來東方不敗也有情。
東方不敗真的把任盈盈當做親生女兒來疼,不為別的,就因為在他為任我行鞍前馬後的那些年裏除了童百熊就隻有幾歲大的任盈盈真的對她好。
日出東方,當大堂內的眾長老看見從門口映著朝陽走來的兩人時不由一愣,紅衣如火張揚霸氣,白衣勝雪冷峻靜謐。運籌千裏決勝江湖,天下之大好像盡在掌握之中,如果這兩人能攜手,神教何愁不發揚不壯大。
“一對璧人。”桑三娘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