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待公子榮走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紅木聽見後，沒有抬頭，輕輕地說：“回來了……”
    “嗯。”男子答道。
    這時紅木才抬起頭，眼帶笑意地看著溫雲華。
    還好，他沒事。
    軒轅澤他們都走了，溫雲華當然也就回來了。
    “時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紅木站起身，卻又似重心不穩，向後有些傾斜，搖搖晃晃。
    溫雲華眼尖地立馬拉住紅木的手，讓她站穩，不放心地問：“小姐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突然頭有些恍惚。現在好了。”紅木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又向來路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著溫雲華道：“百草頭上的秋露釀酒最為清冽，我知道你平時很少喝酒，但還是為你釀製了兩壇埋在了後院的梨花樹下，算是對你這次行動的獎勵吧。還有，七月了……”
    溫雲華靜靜地紅木說完，聽到她為自己釀酒，忍不住有些高興，卻沒有表現在臉上，聽到最後一句，眼神閃了閃，再抬頭，紅木已然離去。
    溫雲華看著身後的大樹，也重複著紅木的話，“七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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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紅木就收拾好行李，看著同樣收拾好的溫雲華，微笑，將手中的信放在了木桌上，囑咐司徒沉邪可以離開，就和溫雲華悄悄地離開了小樓。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日所提到的---涼城。
    根據紅木所知，那個可以封印神墓的人，每年都會在涼城出現，而每年，因為涼城會在七月舉辦武林大會，出現在涼城的人不可勝數。即便如此，紅木還是每年都會去尋那個人。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溫雲華。因為紅木對他，是百分百的信任。
    而小樓裏的其他人，一大早醒來就看見了那封信，打開一看，知道自家小姐又出去了，開始了她每年的旅行，因為不想麻煩大家為他們送行，他們隻好悄悄離去。樓中的事務，他們會打理好的。
    而今日，公子榮正準備向紅木告辭，卻發現她人早走了，折扇一搖，眼中興味漸濃，“後會有期。”
    原來，公子榮和方煙也將去赴那武林大會，他，畢竟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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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城，是大慕國的一個城池，距京都龍城不過十日路程，風景秀麗，四季迷人，由於地處與其他國交界的位置，往來貿易倒是繁榮。
    紅木和溫雲華也不趕急，兩人一匹馬倒是悠閑。為什麼是一匹馬？說來倒有些意思。
    本來二人分別騎著馬，休息的時候附近也有其他人在，誰知紅木的那匹馬硬是跟著一匹黑色神駒不願離去，見此兩家人都比較尷尬，最後紅木揮了揮手，送別了自己剛買沒多久的馬兒。
    “小姐，你騎我的馬。”溫雲華備好了水囊，掛在了自己馬的身上。
    “那你呢？”
    “自是牽著馬。”
    紅木想了想，覺得委實不妥，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如此奴役琴音公子溫雲華，恐怕要被追殺個三天三夜。
    “不行，你上來吧。”紅木忽略了心中的異樣感覺，看見溫雲華抬起頭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小姐，這實在不妥。”
    “無妨，要是有人問起，自說我們是夫妻便是，你知道我從不在意這些。”紅木語氣尋常，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
    溫雲華臉色微變，心中苦笑，是啊，小姐何曾在乎過這些。
    ……
    “小姐……”溫雲華的聲音在紅木耳後響起。
    紅木靠在溫雲華的懷裏正在假寐，懶懶地回答了一聲，“嗯？”
    溫雲華臉色微紅，低聲道：“前麵是一處村莊，今晚我們就在那兒借宿吧。”
    紅木卻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妥，答道：“好。”
    “小姐，不如在前麵村莊再買一匹馬代步。”溫雲華有些遲疑地問道。
    紅木睜開了眼睛，“還花那冤枉錢作甚，又不趕時間，記住了，我們主要是出來玩，然後才是找人。”
    溫雲華明顯有些高興，看他此時揚起的嘴角就知道了。
    此時夕陽西下，餘暉印在他們的身上，地上的影子重疊，除了馬蹄聲，再無其他。
    進了村莊，紅木和溫雲華借宿到一位老婦人家中，她兒子兒媳外出掙錢，家裏隻剩自己一人，很是熱心地招待了紅木他們。
    “哎喲，姑娘可真俊吶，這是你相公吧。”老婦人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拉著紅木的手親切地說道。
    紅木看溫雲華咳了出聲，好笑地對老婦人說：“是的大娘。”
    “我就知道，你們可真般配，都長得好看，快坐快坐，我兒子兒媳的房間還空著，我給你們收拾收拾就能住了。”老婦人似乎好久沒說過這麼多話了，一直念叨著，忙個不停。
    紅木轉過頭，看見溫雲華的耳根有些紅，打趣道：“我要是不這麼說，你讓老人家怎麼找出第二個房間給我們住，相公？”
    紅木一聲打趣，卻讓溫雲華更加不自然，“小姐，切莫，切莫胡說。”
    紅木看得新奇，饒有興趣地上前，“雲華，你莫不是……還是童子吧？”
    溫雲華側著頭，卻有笑意溢出眼底，轉過頭看了紅木一眼，又微微低下，“嗯……”
    紅木愣在當場。
    溫雲華陪伴了她很多年，多到她都沒有認真去數日子，她見過雲華不常示人的憤怒，見過他傷心欲絕、頹廢無助的樣子，見過他大放光彩的時候，唯獨，沒見過他現在這樣……害羞？
    可是，真是好看。
    不由自主地，紅木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雲華的臉。
    “姑娘，公子吃飯啦……”老婦人嗓門還挺大，打斷了紅木的動作。
    紅木自然地把手轉了個方向整理了一下頭發，應了老婦人一聲，“大娘，就來。”
    “如今在外麵，你就不必掩人耳目稱我為小姐，和從前一樣便好。”紅木對溫雲華說了一句，就匆匆出去和大娘吃飯了。
    溫雲華等臉上餘溫褪去，笑著應了一聲，“好，阿茹。”
    當年，紅木嫌棄自己的名字太過死板，被親近的人叫著總有隔離的感覺，央著溫雲華給自己取了個小名。
    “我從記事起就叫紅木，無父無母，更別說小名了，雲華，你給我取個可好？”
    “那，便叫阿茹吧。”
    ……
    老婦人一個人過，生活較為簡單，桌子上擺著一碗青菜，一碗臘肉炒豆幹，三碗米飯。
    “大娘，你兒子兒媳多久才回家一趟啊？”紅木邊吃飯，邊和老婦人聊天。
    “過年的時候回來。他們呀，總想著還年輕就多掙些錢，現在世道還算太平，帶著小伢子在城裏做生意。”
    “這好呀，等以後他們掙錢回家，你們一家子就在這兒生活，挺好的。”紅木給溫雲華夾了一筷子青菜，對著老婦人說道。
    老婦人看著紅木的動作，笑著又有些感慨，“小兩口感情真好，哎，也不知我家兒子兒媳能不能每天好好吃飯，小伢子估計都瘦了……”
    溫雲華看著碗裏的青菜，又看了紅木一眼，嘴角微勾，低頭吃了起來。
    平時他並不愛吃青菜。
    紅木和老婦人還在聊天，偶爾需要溫雲華回答的時候他才會應上兩句，不知不覺，天都黑了。
    收拾了桌子，老婦人對著紅木指了指兒子兒媳住的屋子，自己就先回房了。
    看著炕上隻有一張大紅棉被，紅木微怔。
    這個問題倒是沒有想到。
    “阿茹，你睡便是，我打個地鋪就好。”溫雲華邊說邊取了房中一些稻草，鋪在地上，又取了件衣服鋪在上麵，拿過炕上一個枕頭後，看了看紅木，“阿茹，可要現在熄燈？”
    紅木看著溫雲華熟練流暢的動作，心中有些愧疚。每次都將最好的留給自己，絲毫沒有怨言。
    “……好”
    熄了燈，紅木褪下外衣，躺進被子裏，忍不住翻了個身，低聲和溫雲華說著話，“雲華，等此間事了，你可有什麼打算？”
    “你若還繼續開著小樓，我便繼續當個琴師。”溫雲華應道。
    紅木聞了聞被子的皂莢香味，繼續問，“若我不開小樓呢？”
    溫雲華似乎低聲笑了笑，“那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雲華你真夠意思，不過要是以後你娶了妻，嫂子可要吃醋了。”
    溫雲華默了默，好半晌才回道，“不會的。”
    也不知他是說不會娶妻，還是不會吃醋。
    紅木也沉默了一會兒，又翻了個身，問道，“你睡得可舒服？”
    “還好。”
    “這炕還挺大的，要不你還是上來睡吧。”
    溫雲華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歎了口氣，“阿茹，你……”
    “雲華！”紅木突然稍大聲叫了一下。
    “怎麼了，”溫雲華倉促起身，到紅木旁邊查看。
    紅木一把抓住溫雲華的手臂，將他帶倒在床上，自己往裏麵睡了睡，壓著溫雲華的手臂不許他動彈。
    “阿茹！快放開，這樣不妥。”溫雲華急急道。
    “你我就如兄弟，有什麼不妥的，那稻草睡著怎麼舒服，既然有好的為什麼要去受那罪。放心啦，不會有人汙蔑你琴音公子的清白的。”
    紅木你是不是說反了？
    溫雲華歎了口氣，也不再動彈，隻是眉眼都舒展開，轉而又皺上。
    兄弟？
    紅木卻不再說話，緩緩進入夢鄉。
    溫雲華聽見紅木的呼吸聲均勻後，才側頭看了看紅木的睡顏，恬靜而美好。隻是她一直壓著他的手臂，他的左手都動彈不得。半晌，溫雲華側了下身子，為紅木掖好被角，就放心睡去。月光透過窗戶，輕輕地灑在大紅的棉被上。
    第二天一早，紅木醒來就見溫雲華已經把地上的稻草收拾好，人已經出去了。
    穿好衣服，疊好被子，紅木出了房門，隻感空氣清新，見老婦人在院裏喂雞，頓時心情舒暢，上前問道“大娘，可有見……”
    “你相公是吧，別擔心，他一大早出門去前麵鎮上，說是你吃不慣大餅，給你買包子去了。”老婦人一邊喂雞，一邊笑吟吟地看著紅木。
    ……不知為何，紅木覺得老婦人和宋大娘一定有關係。
    “大娘，多有叨擾，不知您貴姓？”
    “老婆子夫家姓宋，你喚我宋大娘也行。”老婦人在雞窩裏撿了兩個雞蛋，邊和紅木閑聊著。
    果然如此！
    紅木心下感到有趣，麵上也帶著笑容，“大娘，昨日的青菜還有嗎？”
    “有有有，後麵有塊地就是我家的，除了青菜還種著其他呢。”
    紅木找了個竹籃，往老婦人說的地方走去，心情好地取了些青菜，又返回老婦人家，煮了青菜粥，正端出來，溫雲華也回來了。
    老婦人煮了兩個雞蛋，給紅木和溫雲華一人一個，溫雲華推辭著，“還是大娘您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老婦人搖頭，一本正經道：“阿茹她男人，這可是今早我家老母雞剛下的雞蛋，小兩口吃了才能早日有個小伢子。”
    紅木剛喝了口粥，一時間嗆得臉都紅了，待緩過氣來，才不可抑製地大笑，邊笑邊說，“相公你就吃了吧，哈哈……”
    溫雲華也被老婦人的話語驚到，拿著被老婦人硬塞過來的雞蛋一動不動，聽到紅木的笑聲，無可奈何道，“阿茹……”
    “快吃快吃吧，你娘子煮的青菜粥，手藝可比我這老婆子好多了。”
    溫雲華又端起眼前的青菜粥，慢慢吃了起來。
    中午的時候，趁老婦人還在午睡，紅木放了兩錠銀子在桌上，和溫雲華騎著馬就離開了。
    她一貫是不喜歡離別的場麵的。
    他們走過了荒山，走過了鬧市，終於在這一天，抵達了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