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若人生隻如初見 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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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已到,春水破,百鳥鳴,萬花開,人間一片綠意盎然。
未央跪在書桌前,靜靜的磨著墨。一雙原本深邃的眼睛此時蒙上了一層白霧,茫茫的,看不真切,未央在發呆……
今早收到瀟清送來的密報“駱雲與顧澈關係密切”。
關係……密切……
是啊,自己怎麼會這麼不了解雲哥哥呢,那可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啊!塞外的兩年怕是更將他僅有的一點點私心,一點點鉤心鬥角都消磨光了吧。自己居然還讓他做這種栽贓陷害的事,不用說今日,就算十年前,雲哥哥怕也是不會這麼做的,更何況這顧澈還是一個讓人不能不佩服喜愛的青年俊才呢……
十年前?那是好遠好遠的事了,那時的自己……未央不願想。
自從以長樂的身份生活之後,未央便再也不願,或者說強迫自己不能想起以前的事,以前的任何事。
偶爾午夜夢回,眼前浮起一張又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一件又一件似乎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不是願不願,而是就在你眼前,揮之不去。往往,一醒至天明……
隻不過,這次的任務下達後,不知雲哥哥會怎麼想自己,小蝶會怎麼想自己,在他們心目中那僅有的一點美好也被自己毀了呢。
雲哥哥,小蝶,未央——是真的回不去了呢,自從別人叫我長公主開始……
臨安坐在矮木幾前,左邊是一扇窗,窗外春意已濃,百花爭妍。木幾旁跪著一名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磨著墨,一雙眼睛霧蒙蒙的,心思早已不再墨上。
臨安咧嘴笑笑,春暖花開。
鋪開宣紙,動手作畫……
筆下勾畫出女子嫋娜的身線。第一眼看見未央,便是在她下花轎的的那一刻,大紅的喜服完美的勾勒出她優美的身姿,似一朵在月下悄然開放的蓮花,是白蓮。臨安也不知為何那麼紅的衣服,自己會將她比作白蓮,但就是這樣一種莫名的感覺,纖然出塵,婷婷立於月下,九天之外。
筆下描出一雙纖纖柔夷。未央的手是令臨安震撼的,當他看見那一桌美味佳肴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原本他以為這一雙手會琴棋,會書畫,會女紅,沒想到它還會下廚,而且做的菜絕對一流。臨安覺得這雙修長白皙,柔軟無骨的手還會做很多自己所不知的事,有待他的一一發現。
筆下點出一雙深邃幽靜的眼睛。掀開蓋頭的那一刻,這一雙眼睛便深深的吸引了自己,那麼溫柔,那麼文靜,那麼安寧。哪怕再野蠻好動的物體,在對上這麼一雙眼睛時,應該也會安靜下來吧。在這雙眼睛裏,世界似乎格外簡單美好。下人們總說少奶奶待人好,一雙眼睛從來不含怒色。可臨安覺得那雙眼睛下似乎藏著很多很多的秘密,這些秘密不能讓他人知曉,這個他人,包括了他——陸臨安。
……
……
一個絕色安寧的女子跪在桌前,靜靜的磨著墨,眼神深邃。似斂盡人間繁華。身旁是一個湖,湖裏盛開白蓮,開的幽靜,卻又淺淺帶著些許妖嬈。天上一輪圓月散著淡淡的光芒,暈開一圈淺黃,別處還是無盡的黑夜。
當未央從漫天的思索中回過神來時,便看見了臨安筆下這樣的一幅畫,臨安似乎沒察覺未央驚訝的神色,正小心翼翼的給畫中女子上色,一襲白色長裙,腰間係著青色腰帶,長長兩條蕩漾流蘇,雲墨般的長發隻用兩支古樸玉簪鬆鬆挽起。
——這,是未央今天的打扮。
刹那的震驚之後,未央的神色馬上又恢複了平靜,不做聲的,繼續磨著墨,心裏漾起一陣微妙感受……
太陽沒入群山之下,天邊隻留下橘紅的晚霞,一團有一團,鑲著金邊。橘紅色的餘光灑進房間,灑在一幅新掛起的畫上,灑在上麵的兩行字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個渺茫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