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憶流年  第十九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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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通情達理又善解人意的雷德號副船長是極少用這樣強勢又嚴肅的口吻對自己的船長發難的。香克斯心裏明白貝克曼說的有道理,自己這一兩天的行徑也許的確是有點任性了。
    然而他還是不太理解貝克曼何以忽然就這麼轉變了態度,於是目光遊移的發問道:“雖說的確有點欠考慮……可我做的也沒那麼多不對吧?”
    “頭兒做的沒什麼不對,”貝克曼點了點頭,“我是覺得頭兒你本身有點不對。”
    “哈?!”香克斯對於這句話表示非常費解。
    “該怎麼形容……”貝克曼掐滅了手裏的煙,“你對待鷹眼那個熱情勁兒和平時待人不太一樣,那種態度和耐心都好像是在經曆什麼冒險努力征服什麼一樣……可你自己也承認並不是想感動他直到把他請上船,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在征服什麼?”
    香克斯覺得他對於副手的這番話更費解了,隻是隨便笑道:“哪兒有什麼可征服的東西啊?”
    然而他大概也不會料到,一年之後,當他與米霍克雙雙筋疲力盡躺倒在草地上的時候,麵對著對方那幾句困惑的“為什麼,”那個有關征服的言論卻能夠那麼不加思索的說出口……即使他明白有些話一旦落地就意味著某種結束,可是卻仍然懷著一種夢境中近似虛無的不真實感,輕描淡寫的給出了那個或許是最糟糕,也或許是最合理的答案。
    那個時候的香克斯在心裏笑著想到,他果然擁有著世界上最好的副船長,搞不好貝克曼比他本人更早的就認清了自己的秉性。
    自然一年後的事情如今尚且不可預期,所以此時麵對著貝克曼犀利的提問,紅發海賊團的船長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再次重複道:“我比較想去追鷹眼。”
    “了解了,”貝克曼轉身而去,“那麼我去傳令左轉舵。”
    “哎?”香克斯愣了一下,“我還沒解釋這麼做的原因。”
    “那種事兒頭兒你自己清楚不就好了?”貝克曼略略回了下頭,“你可是船長啊。”
    被曬在原處的香克斯忽然覺得自己在心裏剛剛組織好的解釋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於是他隨手抓過了正在啃肉的拉基道:“我隻是去給鷹眼道個歉,昨天似乎惹他不開心了。”
    “順便問問他烤肉的時候是不是加了什麼,他做的風味很不錯。”拉基完全沒在乎船長的理由。
    “……就和他在這個島上說再見吧。”香克斯看著拉基身邊的耶穌布用商量的語氣道。
    “頭兒我看那個島的地勢好像還不錯,能不能讓我調試一下那門新炮?”耶穌布搓著雙手滿麵期待。
    香克斯猛然發現原來隻有他一個人正糾結著那個叫鷹眼的男人,貝克曼說的也許不錯,這麼一看的確是自己不太對勁了……不過管他呢,大條的紅發船長轉眼把這點小小的茫然扔在了腦袋後麵。
    在米霍克大致了解了自己身處的這個不算太小的無人島嶼的情況後,他在島嶼的樹林裏抓了隻野雞帶回沙灘上自己停泊小船的位置附近開始準備自己的早餐兼午餐。我們的海賊新星鷹眼卷了卷衣袖,將野雞拔毛去髒後在肚子裏塞了種種調料以及在島嶼上找到的可食漿果,用寬大的樹葉包好埋進沙子裏,而後在其上生火煮粥——這是他從前在故鄉躲進山裏練劍時最慣常的夥食搭配,因而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近似一氣嗬成。
    畢竟踏遍半個島嶼的確是件花力氣又費工夫的事,米霍克覺得自己很有點饑腸轆轆,他靜靜的坐在火邊開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動——腳下的島大概也是座火山島,不過大概不常噴發,地岩中的有機質隨著岩漿流出來,多年後就成了滋養土地最好的東西,所以島上的植被動物倒是不少。米霍克想到他待會可以再進樹林一趟,挑一點可食的堅果作為往後幾天航海的儲備零食。至於新鮮水果也可以摘一些,如果有適合的就用貨倉裏的小壇子自釀一點果子酒,這樣一兩個月以後也就可以喝了。
    事實上登陸一方土地先考慮食材問題是以海為家的海賊們的本分,雖然這樣的打算的確一點也不帥氣,可是即使再過二十年,獨來獨往漂在海上的米霍克也依然逃不過這樣俗套又不上台麵的對生存大計的瑣碎思考。沒有人是真的站在神壇上的,即使看上去那麼優雅又有型的大劍豪也並不例外。
    另一方麵說米霍克本人也並不討厭在閑暇裏製定這樣周密又零碎的計劃,那不僅是海上生活所必需的,同時還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所以當香克斯踏足到海島之上循著香氣找到米霍克時,他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正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的對方內心卻是在認真思考著搞零食和釀酒這樣居家的規劃。
    這裏大概可以提一句題外話,多年後的綠藻頭劍士曾若幹次屏息凝神的持劍麵對著緩步向他走來的鷹眼,那個被他許為未來目標的強悍男人用犀利的金色眼眸在自己的臉上冷靜的掃視片刻,直到索隆覺得自己快要扛不住那種無形的壓力,必須拔刀砍向對方才能紓解心中的積鬱和焦躁時,他聽到世界第一大劍豪用波瀾不驚又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道:“中午你想吃什麼?我想不到該做什麼吃了。”
    這同樣理所當然的遭到了年輕劍士鯊魚齒化的咆哮:“不要用那種語氣說這樣的話好不好?!”
    未曾動怒的大劍豪詫異的看著自己身邊上躥下跳的暴躁小子:“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說呢,羅羅諾亞?”
    “……”索隆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的確全方位都無法超越鷹眼,即使氣人的本領也並不例外,不然那個可惡的圈圈眉早就不是對手了。
    米霍克聽見漸進而來的腳步聲時,抬頭就看到了遠處那一頭隨風飛揚的紅色頭發,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並不吃驚,雖然確認過對方並沒有及時追上來的事實,然而紅發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麵前似乎也極是合情合理。
    “喲,鷹眼,又在煮飯啊!”香克斯笑著揮了揮手。
    “……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你每次出現的都這麼及時。”米霍克把煮好的粥從火上放下來。
    “這個……我想大概也是種緣分吧。”香克斯大大方方的坐在米霍克旁邊看著對方熄滅了篝火,非常坦然的強調道,“不過今天我吃過早飯了!”
    米霍克沒有說話,挖開火堆下麵的細沙,把燒好的綠葉雞解放到空氣裏,抽出小刀開始將其解體,香氣頓時飄散開來。
    “……不過這種吃法我還沒嚐試過。”香克斯看著米霍克變出來的烤雞,頓時底氣不足起來,“所以……”
    然而話還沒說完,一隻雞腿已經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遞到了他的麵前。
    香克斯盯著那隻金澄澄的雞腿,以及它下麵那略微沾了油的手,而後緩慢的回頭看向手的主人——鷹眼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心虛的香克斯分明從那雙其實沒什麼變化的眼睛裏讀到一句話,“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人不窮卻依舊誌很短的香克斯訕訕的接受了米霍克的好意,有點落寞的道了聲謝。
    “為什麼你看上去有點不高興?”米霍克全然不知香克斯的來意,反而對著本來打算來安慰自己的紅發略表關心的發問。
    香克斯頓時覺得自己的此行是多餘了,隻好啃著雞腿在米霍克平靜的目光的注視下保持沉默。
    “……如果是因為我沒打招呼就私自改變航向,那麼我很抱歉?”米霍克撿自己認識裏最可能的原因用猜測的語氣輕聲道。
    香克斯忽然覺得這樣的鷹眼很有趣,於是忍著笑繼續不語的咬著從對方手裏拿來的雞腿。
    “……我沒想到你是真的計劃要和我同行的,給你們船上的航海士添麻煩了?”
    香克斯再也忍耐不住,彎下腰捶著海灘上的細沙大笑起來,一不小心卻被雞骨頭卡住了喉嚨,頓時扶住嗓子咳嗽起來。
    好在一直關注著他的米霍克及時發現了不對之處,趕忙幫其盛了碗粥,香克斯接過來像喝酒般一飲而盡……結果雖然解決了骨頭的問題,卻因為粥太燙的緣故吐著舌頭差點留出眼淚來。
    於是這場讓雙方都在暗自小心翼翼謹慎糾結的碰麵最終以一場鬧劇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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