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魅影  第八章 雙性人朱雪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0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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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逸的陽光沉穩的流淌在通往後山的石階小道上,兩旁樹藹森森,鳥鳴淅瀝,叢生的雜草明顯的有被人踩它過得痕跡。
    剛是下課,學院正熱鬧,後山七拐八繞的冷清。背著光與影,那棟舊校舍就在與陽光相背影的地方穩穩的離著。昨天的血腥似乎並沒有給它留下多大的痕跡,倒是年月刻上的烙印卻是萬般的添人惆悵,油綠的蔓藤從身後裹住它,蒙了灰的窗,落了塵的瓦,還有……濺了血的牆。
    朱雪一臉嫌惡的盯著那蜿蜒上幹枯血跡的牆壁,半響才問,“那個……我不會就住著吧?”
    意連也有點吃驚,這雖說好像是她昨夜的成果,但是……難道安宿不知道,還是把驅魔師安排在這過夜。一般來說有點膽量的男孩在夜晚看到這些血跡斑斑的都有可能毛骨悚然,更何況是朱雪,這一個女孩子。
    “算了……沒事啦~反正今夜我也有任務的,不會在這過夜的。”見意連沒答話,怕是意連為難,朱雪又忙著打圓場,“好啦……快帶我上樓吧。”
    意連點點頭,沒有吭聲,徑直往二樓走去。
    木製的樓梯在腳下發出不負重荷的“吱吱”聲,灰塵雖不算多,但在微溢進來的日光的照耀下,浮塵結伴而起。有淘氣的蜘蛛,在樓道拐角的扶欄間織起了網,聽聞動靜,那不大的小黑影就立在當口,小心的瞅著這兩個陌生的來客。
    二樓的走廊長,一排過去密密麻麻的小房間隱在黯淡晦澀的光線中,恍惚竟是望不到盡頭的詭森。
    意連領著朱雪往二樓的盡頭走,因為據說,朱雪的房間是在末尾的倒數第七間。
    “我說……”朱雪小聲地嘀咕,“這裏發生慘案真是在自然不過了。”
    意連回過頭,可以看到朱雪的臉隱隱因恐懼而有些發白了,不由暗覺好笑,她不是驅魔師嗎?看那樣好像還挺厲害的嘛。
    好在朱雪要居住的那間房,並不像外麵看來那麼不堪,有紅木雕花的大床和掛在窗口的紫色風鈴,采光很好,晚上的話月亮也應該會照進來,床上還有新換的被褥和枕頭,整個房間有淡淡的薰香,看來是有經過一番的精心打理才是。
    意連對朱雪笑笑問,“還好嗎?這裏。”
    “勉勉強強啦~”朱雪應的隨便,把行李順手一拋,整個人的撲到了床上,爾後拱了拱枕頭才抬頭對意連道,“床鋪倒是很舒服的嘛。”
    “那就好。”意連一時不知該怎麼應話,過了片刻才問,“有鬼的氣息嗎?”
    提到這,朱雪才想起來這得目的,吐吐舌頭,她坐了起來,“沒感覺到……可以帶我到那個昨天死人的現場嗎?”
    “……就在樓下。”意連有點過意不去的道,“會長安排你在這,大概是想你好直接的驅魔吧。”
    就在樓下……那個傳說中把人吃的隻剩骨頭的非生物吃人的場所……朱雪的笑容有抽搐,“你們會長還真是…”
    意連沒在聽朱雪說話,她有點遲疑的問,“你有聽說過……食人鬼嗎?”
    “食人鬼?”朱雪歪了歪頭道,“凡是吃人的鬼,世人不都統稱它們為食人鬼嗎?”
    “……哦”意連沒想到朱雪會這麼回答,頓時啞然。
    “不過……你要單說食人鬼的話……在遠古的時代是有這一種族的存在……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這一種族。”朱雪說起話來漫不經心,但一點也不含糊,“他們擁有人的形態,平常時與人無異,但他們以人作為食物,擁有不死之身,具有著超乎尋常的能力,上至飛天,下至遁地,百傷而不滅,古往今來還尚無一族可與其匹敵……但是,就是這一種神一般的種族……卻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蹤跡,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有人猜是找到了新的國度……也有人說,他們是招來了上天的懲罰,被滅了族……不過這種種族一般來說是沒人會知道的,不像吸血鬼,大家都曉得……真是失敗的種族。”
    “食人鬼……”意連看著窗沿的紫色風鈴出了神,“那,如果這種種族出現在了現世,你們驅魔人有辦法嗎?”
    “不可能了……”朱雪擺擺手,“其實要說食人鬼這一種族,其實我們朱家也有其一部分的血統呢,由於受著這血統的保護才得以一直將驅魔工作延續到我這代,要不然早就被那些鬼怪給滅了。”
    “血統……”意連驚疑的道,“你也食人?”
    朱雪笑了,“我是驅魔師耶……怎麼可能幹這個種人神共憤的事呢?”她伸了一個懶腰,揉揉眼,繼而道,“其實,食人鬼對我們來說,是神。不可觸犯的凶神。他們在保護我們的同時,同樣的攝取著回報……早在遠古時代,人們以祭祀的形式回報他們。雖然要奉獻自己的同類,但人類還是很敬重食人鬼,每一次的祭祀隆重而虔誠,人類載歌載舞的歡慶著,希望食人鬼們繼續守護著他們。也是,因為正是有了他們,我們人類才得以一代一代地繁衍,才得以避免那些種種的滅族性的災難……雖然像食人的這種事在現在看來是多麼的令人發指,但是我們還是應該感謝他們,感謝他們守護了我們。”
    “是這樣的嗎?”意連的眼角有點濕,她低下頭小聲地問,“可以被原諒嗎?”
    朱雪可沒聽到意連的話,她摸了摸肚子賊兮兮的問道,“這個學校有什麼吃的地方嗎?”
    朱雪的話成功的抓回了意連的注意力,有點難為情地搔了搔腦袋,意連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方麵的事情。等一下,幫你問一下吧。”
    朱雪的臉垮了下來,“嗚……差點忘了,你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去注意這些。”
    “哎?不是這樣的”意連慌了,急急辯解道,“那個……我是剛轉來不久的,所以……”
    “開玩笑的啦~”朱雪扯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她已經拉下了高高豎起的領子,露出了一張嬌嫩的俏臉,眼睛大大的甚是可人,其實她本身也是那種很可愛的小姑娘,“沒事,這種事,我讓使役靈去找就好了……你別介意。”
    “唔……”意連點點頭,“那個既然沒我什麼事,我先去上課了。”
    “好啊……謝謝你啊~意連,帶我來這。”
    “不……這沒什麼的,”意連不習慣別人對她表達太多的謝意,走到門口,又回頭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朱大小姐的事還真多,幸而意連不會抱怨,乖乖的轉了回去詢問的看著朱雪,“那個……今天晚上,可以去看我驅魔嗎?”
    “哎?”
    “是永夜街的小公子,隻要是跟他走的人,都會下落不明,”朱雪提到自己的任務就滿臉的興奮,“那,那。一起去吧~即使沒捉到什麼魔,一睹傳說中的小公子的神秘風采也是不錯的選擇嘛……”突然捂住了嘴,“意連,你應該沒有什麼門禁吧?還有,你不是要去什麼晚會嗎?”
    意連笑笑,沒有拒絕,“我跟哥哥住,他會肯的。晚會,那是明天的事了。”
    “那就說好了~”
    “嗯……再見。”
    意連的腳步聲逐漸的遠去。朱雪微微發呆了一會,……沒想到居然有人會知道食人鬼……在現世……還存在著那種種族嗎……隻是人類並不知道而已……會不會是這樣的呢?
    她重重的躺回了床上,盯著空蕩蕩的天花板。
    山林間,風聲不絕於耳。隻是寂寞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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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哥哥……”她輕輕地推開房門。
    “什麼事?”聲音雖然不大,卻早已驚醒了沉睡中的夜惑,他對著意連招了招手,“到哥哥這來。”
    意連慢慢的走向夜惑。
    夜惑的房間很大,卻也很幽暗。大大的書櫥幾乎占據了臥室的全部位置,此外隻剩一張華貴的具有歐洲中世紀風格的床。已經是晚上了,隻有一盞暗紫的水晶吊燈旋轉出微弱的光源。
    夜惑倚靠在床沿,長的不可思議的黑發如流水般涓瀉而下,深色的瞳孔收緊了所有的光線,因而沉沉一片,宛若浩渺的夜空,任何光源都會為之侵滅,然而在看像意連的時候卻溫溫柔的泛起了漣漪。
    “意連……”低喚著意連的名字,他伸手把靠近的意連抱進了懷裏,動作輕柔的仿佛對待的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意連,你在為什麼而悲傷呢?”
    意連一怔,順從的躺在夜惑的懷裏,“哥哥…”沒有說多餘的話,意連搖了搖頭。
    “有事要說。”他輕輕撫著意連毛茸茸的長發,像是撫摸著小動物般,“同類的晚宴,你想去就去吧。”
    意連把臉埋進夜惑冰冷的懷裏,“哥哥,今夜我也可以出門嗎?”
    “是去獵食?”夜惑沒有懷疑,“自己小心。”
    “不……”意連遲疑了片刻才乖順的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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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無月。星影亦是朦朧不清,迷糊了夜的界限。
    不變的是永夜街,糜爛的聖地。
    成功躲過一個奇怪大伯的騷擾後,朱雪拉著意連逃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小店。
    大概是酒吧,渾紅的燈暈曖昧而冷漠。因為沒什麼生意,所以在看見意連和朱雪進來時,那個靠在吧台上打盹的女老板好一會才沒精打采的走過來。
    “厄……我們……”朱雪和意連都沒上過這種店,‘我們’了老半天,都沒個所以然來。
    老板娘卻是笑了,她臉上的粉抹得多了,這一笑,便撲簌的落下了厚厚的一層,隻聽她道,“小姑娘還是新手吧?”
    朱雪傻了,什麼新手啊?但礙於顏麵,便“嗯嗯啊啊……”的算是敷衍了。
    “那你可來對地方了,”老板娘拍手轎笑道,“我可以幫你們介紹幾個好主顧,錢隻算三層,怎麼樣?”
    “????”這是什麼狀況啊?朱雪張嘴張了許久,才解釋道,“我們不是來做生意的……”見老板娘的熱情馬上就要熄滅了,朱雪趕忙道,“你知道小公子嗎?”
    果然一提到小公子,那老板娘的熱情就立刻冷了,她扭了扭肥油多多的腰部,坐回了位置,“真是奇了,來看小公子的通常都是男的,今倒好,居然來了不自量力的小姑娘。小公子是什麼人……也是你們配見得?”
    “咳,咳,咳……”朱雪尷尬的咳了幾聲,一把抓過東張西望的意連,歉笑道,“抱歉,打擾了。”就要閃人。
    “哎?”意連不識相,多問了一句,“小公子,不是男的嗎?”
    “說白了,那些人就是同性戀嘛。”朱雪翻了翻白眼,“真沒想到。”
    “小姑娘這樣說話就不對了,”老板娘一拍桌子,聲音就上去了,“想小公子,神一般的人物,可是你們這些賣弄風騷的女人能夠評論的?能得到小公子的傾慕是多少人的……”
    朱雪趁著老板娘開始長篇大論的時候,及時地拉著意連衝了出來,“哇!受不了,這些人怎麼都這樣呢?”
    “嗯……”意連隨之苦笑,如果剛才不是她多嘴,也不至於引發那老板娘的長篇大論,說不定還可以打探到一點關於小公子的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小公子莫名的充滿了熟悉感……天使般的微笑,白衣出塵,寂寞如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會不會就是安宿……她忽然想起來了,在昨夜,安宿有說過,他獵食的場所就是在永夜街……難怪覺得一切都那麼耳熟……原來……等一下……如果朱雪知道了安宿的身份……那麼下場……
    意連急急拉起朱雪的手,慌裏慌張的道,“朱雪……我們快走……快……”
    已經來不及了。
    人群裏起了騷動,追逐的目光無數,竊竊私語的人們無一例外的祈求著得到小公子的傾慕。
    紅塵中可悲的人類……追逐美麗的同時……卻忘記了自己的本真,著迷於不屬於自己的同時,失去了擁有的……為什麼總要在那時才懂得悔過……美麗啊……他不屬於你……而你卻為他而癡迷……不覺得可悲?不覺得可笑?
    白衣飄飄的小公子,一襲白衣寂寞如度盡寒潭的冷鶴,飄渺如孤鴻影。
    “意連……”就在那些目光追逐的同時,朱雪也察覺到了,“那個人……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會長嗎?”
    “你看錯人了。”意連慌忙的搖頭,“我們走……”
    話音未落,朱雪卻已然甩開她跟了上去。
    意連微駭,小公子已經帶著他選中的獵物消失在了永夜街的盡頭。
    而朱雪也隨之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朱雪追上去的同時,安宿側過了臉,露出了模糊的笑容……不同於天使的微笑……冰冷傷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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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漫長夜愁絕,冷冷霜風秋冷。
    夜黑如潑墨,星辰散漫在漆黑的天宇間,宛若神子無情的眼,冷冷俯瞰著深冷的大地。
    夜深如斯。隨著步伐的跑動,永夜街夜空上方的那一片靡麗的豔色越發的如同塵世的焰火,渺茫而寂滅,一瞬即逝卻有如此的糜華,如此的永恒。人生生不息,如這不會消退的夜。
    永夜街的紙醉金迷依然,而身為驅魔人的朱雪此刻正為追與不追這個問題猶豫不決。
    眼看著小公子帶著他的獵物悠悠然消失在麵前的深林的深處,最後回首那不屑的冷笑猶是帶著挑釁的味道。嗚……再不快點,那獵物不就凶多吉少了?身為驅魔人居然放任妖魔禍害人間,這種有違祖訓的事不會就要第一次實現在她的身上吧?
    不行,一定得闖進去救人……可是光是看著這深林就腿腳發軟了……朱雪垂頭喪氣的想,那剛在掌間燃起的為了照路的幽冥之火再一次的熄滅,冷風寂寂的幽林頓時又回歸了原本的漆黑。
    “朱雪,不要追了……”意連輕輕的把手搭在朱雪身上,“這種地方指不定有什麼。”她是絕對不會讓安宿吃了朱雪的,但是光靠她……當然還沒那能力。現在唯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朱雪帶回去,至少或許可以……
    “不行……”朱雪咬著牙否決這個自己心裏也希望的念頭,“早在成為驅魔人的那一刻,我……我就……嗚嗚…那個好冷啊~”
    深夜林深,了然無光。這裏是深林接近深處唯一的空地,草木積聚在周圍,更是深了一層的顏色,在暗夜裏看來如鬼魅蠢蠢欲動的影,橫枝豎叉的樹枝猶是魍魎那骨節突出的指爪,嬉戲玩弄著即將成為自己獵物的女孩。
    看出了朱雪也有放棄的念頭,意連決定再接再厲一定要把朱雪勸回去,“朱雪,這裏真的好冷,我們回去吧,否則就算發生什麼……”
    “不可以……”雖然膽識不足,但是身為驅魔人的使命感卻是忽視不得的,手掌平攤,口裏默默念著訣,藍藍的幽冥之火重新的跳動著照亮了周圍,“早在成為驅魔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驅魔人是為了人類的生存而奮鬥的。”
    “嗬,”有人在笑,嘲諷的冷笑,溫柔的聲音呢喃的耳語般,“偉大的宣言……不知實踐的結果是不是也有如此的氣勢呢?”
    不是……不是意連在對答,朱雪打著哆嗦把掌間幽冥的藍火移向聲源處。
    滿地的雜草,參差冥迷的矮灌木叢,樹皮的猙獰,隨著光影的斑駁,越發的光怪陸離。
    “呀———”朱雪尖叫了一聲。就在離她們不遠的樹枝上,一襲純白如羽的華衣,一個微笑如雪的少年,像童話裏那調皮的天使即將指引著迷路的女孩們走出困境。
    “又見麵了,我美麗的驅魔師大人……真是不乖的女孩,意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但是他不是天使,他是墜落的惡魔。他的手裏甚至還抱著一具鮮血淋漓的白骨,嘴角掛著一縷未幹的血,似乎還在回味人肉那腥甜的美味。然而這一切根本無損他分毫,反而增添了一抹殘豔淒美空冥的無望,像是一隻失足落入凡塵的折翼天使。
    折翼的天使,微笑後麵無望的寂寞,沒有盡頭。
    “你答應我的……不要傷她。”意連擋在朱雪的身前,張開手臂,本來迷離的眸瞳異常的堅定,“我不會讓你傷她的。”
    “哦?你是在威脅我,”安宿露出一點點粉色的舌嬌豔豔的舔去唇間的血跡,“我隻是在警告你,並沒有答應你。傻女孩,你又拿什麼來阻止我呢?”
    意連咬著唇生硬的道,“你今晚已經獵食過了。”
    “嗬嗬,意連,你呢。”他隨手將人骨往身後的樹叢一拋,“你還沒進食吧?不會餓嗎?”有意思,溫順的小羊羔也會有發怒的時候?
    “不用你管。”意連一扭頭冷冷道,她本不擅長反對別人的話,想當然的對任何人都算是有求必應,但是今夜,不行,“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帶朱雪走了。”
    被晾在一邊發愣的朱雪此刻才有了反應,往後一退避開意連伸來拉自己的手,臉上的表情在暗淡的冷光下驚懼難定,“你和他是一夥的……你竟然是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一瞬間的,心像是被突來的水鳥重重深深地抓了一道,傷口溢滿了血,血肉模糊。
    竟然是這種東西?意連微笑的質問,“我是什麼東西呢?”她的微笑蒙上一層空蒙的淒冷,她憂傷的看著朱雪,仿佛看到了妮月重疊的影,她自嘲的問,“你知道我是什麼東西嗎?”
    朱雪一滯,沒有回答,就看到麵前的女孩悲傷的望著自己,淚無可遏製的蜿蜒而下,積累多時的悲切在那一刹那潰不成軍。
    “你的話傷害到她了。”淡然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然而生泠泠的氣息刮在膚骨間寒徹冷冽。
    不單是朱雪,連安宿也是微驚,居然有人會在連他都不知曉的時候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不過畢竟是經曆過世事的人,一驚之下卻是坦然笑道,“同類嗎?”
    “是,”一抹濃重的黑影輕然從繁雜的草木中一掠而出,動作優雅怡然,竟是在閑庭散步般的悠閑,“我是來接意連回家的。很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的。”來人凝睇安宿天使一般的純粹的微笑亦是回以溫柔的一笑道,“食鬼界,安平王嗎?”
    “安平王,嗬嗬,”安宿推開抱著的骷髏,歪過頭笑道,“我已經好久沒聽到有人這麼叫我了……”他的微笑還在,然,如冬日的浮冰,降了溫,“你呢?你是誰?”
    “小小人物而已,不饒安平王掛齒。”他的周身裹著黑色的披風,一雙深藍的水眸即使在如斯的黑夜裏依然是漂亮的深沉,“我隻是來接意連回家的。”
    “你是意連的哥哥嗎?”倒無多少驚訝,安宿道,“我還以為,意連是公主殿下呢。不過無妨,明日的晚宴,您可否也一同參加呢?”
    “不必麻煩了,”他是溫柔的男子,光是聽聲音就恍然令人想到日暮時分的浮雲輕若柳絮,可是就在這輕柔的隻言片語間,更多的是洶湧的暗流神秘浩渺的深沉,如夜一般的男子,“好了,意連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家了?”話鋒一轉,他望向一臉彷徨的意連。
    “哥哥……”意連一時間竟意識不過來,看著那雙比夜深邃的眼,恐懼在心底蔓延。對於她如同創世主般的男子,她的心裏在大部分的時間裏都充斥著莫名的依戀和恐懼,雖然他是那麼溫柔,“哥哥……”意連絕望了,“可不可以帶……”
    “不可以哦。”夜惑的眼睫輕輕顫動,他很平靜的搖搖頭,“我們該回家了。”
    “為……”意連還沒來得及問出“為什麼”,夜惑已經回答了,“你是不可以擁有人類的情感的……我的妹妹,你還不明白嗎?”
    意連一窒,頹然,可是,“哥哥,我答應你,隻要……”
    “不可以……”甚至不等意連說完,夜惑無情的打斷意連,“我可不允許自己的作品是如此的失敗……意連,即使是你也一樣……你是我一手創造的食人鬼,儀式選出的……”語未盡,夜惑冷冷的凝視著意連,“你別忘了,我可以造出你,同時也可以毀了你……我早該在把你創造出來的同時殺了那個女孩……”
    “不要!”意連失聲大喊,“我跟你走,哥哥……”她跪倒在地,“放了她,哥哥……求你了……。”淚如泉湧,還未來得及哭出聲,一指暗色的冷光悄然擊中意連,意連一顫,倒在地上。
    “你累了。”夜惑不動聲色,把跪著的意連攬進懷裏,“我們是該回家了。”
    在一旁冷眼觀戲的安宿,此刻才道,“你是誰?”
    “不知道也罷。”夜惑回眸淺笑道,“那個女孩……”他指著剛準備開溜的朱雪道,“就交給你,幫我替風華大祭司問好。”
    安宿目不轉睛的看著夜惑離去的背影,長發在冷風中繾舞劃的夜色深深然退縮了腳步……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名男子呢?溫柔卻帶著仿佛君臨天下的那般……王者的氣概?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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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繁密的草木間,朱雪大氣都不敢出,深怕那如天使般的少年會發現自己。
    食人的鬼……她想起了意連早上問得關於食人鬼的事……真沒想到,在現世居然還存在著食人鬼這樣的種族……而且就在自己的身邊……意連……就是嗎?
    還在想著自己事情的朱雪,壓根沒有發現安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所在了,直到——
    “驅魔師小姐,躲在這裏是想讓我以為你已經逃走了嗎?”朱雪大駭,抬起頭正對上那張有如天使般純美的笑容。
    “你……你想幹什麼?”朱雪向後連退了幾步,一跤跌在草叢裏,驚恐的看著看似不打算靠近的安宿,腦子裏一片空白,連最起碼的召喚使役靈都忘得一幹二淨。
    “想幹什麼呢……”安宿咬著唇,不知是否因為衣服的關係,他的身邊籠罩著一層朦朧寂滅的白光,“我已經吃飽了了呢,可是你看到不該看的……你說我該怎麼辦好呢?”
    朱雪一咬牙道,“放了我。”
    “放了你?”安宿學著她的口氣說,“可是放了你,我又有什麼好處呢?把柄被抓到了呢。”
    “我保證……”朱雪從不知道自己窩囊到這種程度,可是她還不想死,“我不會說出去的。好……不好?”
    “不好。”安宿溫言拒絕,微笑的樣子看不出有分毫的傷害,“人類的話……能信嗎?”
    “人類的話?”朱雪一愣沒想到安宿會這麼答,“人類……”她喃喃著,一俄頃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一個本模糊不清的念頭此刻清晰的浮現出來,食人鬼為什麼會從曆史的濫觴中流失痕跡?為什麼……莫名的念頭令她忘記了眼前的危險,她仰起頭猶豫的問,“為什麼你們食人鬼會在……”她猶豫著找不到適合的措詞,“會突然失去蹤影,而不像吸血鬼一樣流傳至今?”
    安宿一怔,不免放下了原本的殺念,微笑道,“我也不清楚啊……大概是找到了新的國度。”
    “新的國度?是什麼樣的地方呢?有人類嗎?食人鬼難道不是沒有人肉就活不了的嗎?”一連串的問題令安宿有些應接不暇。
    “當然有人類咯~食人鬼可並不是沒有人類就活不下去的種族。”他挑了一個較偏的問題回答,而後又笑道,“你又不是食人鬼,關心那麼多幹嘛?難道你忘了你已經要死了嗎?”
    現在的朱雪正專心於自己關於食人鬼的問題,連注意都沒注意安宿後麵的一句話。
    驅魔人,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並不是單由一個家族就能支撐的了的,而,就在這龐大的組織中也有分各個行業。有傳說驅魔人是有人類與食人鬼結合誕生的異類,他們天生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不食人,所以在驅魔人者組織中,研究關於食人鬼的就是重中之重,因為這對於破譯驅魔人天生的力量是很重要的。
    “為什麼食人鬼會獨自去尋找新的國度呢?”她有點膽怯的看著安宿,“是由於人類的背叛嗎?”
    “大概……”安宿倚靠在樹上難得的沒有笑,那雙如黑耀石般的黑瞳隱隱的染上了憂戚的痕跡,“食人鬼是不可以愛上同類的……這是唯一的詛咒……相愛的食人鬼之間,必須互相殘殺,隻有強者才可以存活……殺死自己所愛的人呢……這可比永不超生還痛苦呢。”
    “是詛咒?”朱雪有點意外。
    安宿輕輕的笑道,“有傳說說人類的女巫愛上了食人鬼的族長……食人鬼在遠古的時候對於人類是神一般的存在……神是不可以愛上人的。大概由於這種原因,所以在那下,與人相愛是被禁止的。我想那個族長也是愛那個女巫的吧。他什麼也沒說,就這樣拒絕了女巫的愛,娶了同類當妻子……後來不知怎麼的女巫愛上食人鬼族長的事被人知道了……食人鬼族長無奈下令用殘酷的刑罰處死了女巫……後來……女巫死了……她的血染紅了刑場的每一寸土地,還有她的詛咒……愛是一種束縛。既然愛不了,那就讓仇恨來延續這永生永世也擺脫不了的束縛吧。聽說這是女巫臨死前的話……大概詛咒就是這麼來的吧。”
    朱雪聽得愣愣出神,“好可怕的愛呀。”
    “愛有時候就是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這句話雖然很爛熟,但很實用呢。”安宿又笑了,溫暖的微笑在暗夜中璀然如一根發著淺光的羽毛,清和寂寞。
    “你又愛過人嗎?”朱雪的問題可真是多多。
    “有。”安宿坦然回答,“一個女孩……我吃了她。”
    “啊?”朱雪捂著嘴叫出聲,“她愛你嗎?你不是愛她嗎?”
    “是啊。”安宿聳聳肩,不以為然,“愛,那又怎麼樣?我愛她,所以吃她。她應該覺得慶幸才對。”
    “你真是……”朱雪如同看到怪物一般盯著安宿,剛對他湧起的一點點憐惜心疼頓時煙消雲散,“你這個……”
    “這個什麼?”他勾起嘴角,有趣的看著朱雪,“好了……問題你也問完了……接下來,就不廢話了,”他的微笑森冷,“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真想了解食人鬼……那麼,下輩子就請成為我的同類吧。”尖利的指爪在芊芊如玉的指間長出,“那麼,朱小姐,永別了。”
    沒有任何預兆,一雙美如白玉雕般的柔荑優雅的掐住了朱雪細潤的脖子,安宿笑得有些憐憫,看著朱雪還沒來的及反應的臉,道,“我有給過你機會的,你的話太多了。我不得不殺了你……不過你放心,不會有痛苦的……我盡量。”
    “唔……”朱雪的臉色由白轉向青轉向紅,嬌俏可愛的臉蛋由於痛苦變了形,呻吟卡在喉嚨斷絕在咽喉部位,眼看著就要自此香消玉損了——
    “放開我主人。”一聲稚嫩的斷喝,一道乳白色的煙靄化為一道疾速的利箭直刺向安宿的手。安宿笑笑,另一隻空出的手輕而易舉的握住那支無形的箭。
    “吱”一聲,箭在手間融化成氣體消散。
    “看來解決驅魔師大人之前,還得先將某些小螞蟻一並解決了,你說是不是呢?小妖精。”他鬆開手,讓已然昏厥的朱雪委地,微笑看向箭的來源處----躲在樹後的使役靈。
    “嗖”的一聲,一個小小的金影一撞而向安宿,趁著安宿一避的空隙一把撈起昏厥的朱雪閃回原地,“不準傷害主人。”那個稚嫩的聲音重複道。
    “果然是小妖精呢。”安宿一笑,眸光冷利,“出來吧,你不是要為了你的主人跟我拚命嗎?”
    話音剛落,數十道各色的熒光果真接踵而來。“妖精王璐以卡,請賜予我力量。”通常隻有在兒童動畫裏才會出現的對白隨著那紛飛的熒光虔誠的響起。
    安宿不以為忤,飄然一掠竟借著那些紛飛的熒光禦光而上,輕飄飄的從上方闖入了小妖精布置好的結界裏。
    “你……”沒想到自己的法術竟對他好發無傷,小妖精嘴一撇幾乎快哭出來了。
    安宿也有點詫異那小妖精精致完美的臉,他對於美麗的事物向來都報以收藏的欲望,此刻也不例外,他看著小妖精問道,“你的名字呢?是什麼?”
    “殊蟬……不對。”小妖精殊蟬從來就沒管好自己的嘴巴過,好在契約已經與人簽訂了,即使為人知道了姓名也無所謂。
    “殊蟬……”安宿用他那雙烏眸柔柔的瞅著殊蟬,“好可愛的名字,跟人一樣。”
    “嗬嗬。”殊蟬近距離的看著那張天使般的臉一時沒反應呆呆的隻是傻笑……誒……最近對美色越來越沒免疫了。
    “怎麼了?”安宿覺得這妖精很可愛,莫名的想逗逗他。
    “不行。”忽然做出反應的殊蟬用手捂住眼睛,繼續發表他剛才義正言辭的發言,“以妖精王璐以卡的名義,我將實施保衛主人的使命,如果你硬要殺主人的話請從我的屍體上跨過。”
    “好啊。”安宿應的順口,“那我就從你屍體上踏過了哦~”
    “嗚……那你踩吧!”小蟬兒視死如歸般張開手臂,閉著眼,還真一副準備變成屍體的模樣。
    “小蟬兒,你變成了屍體,我可是會傷心得呢。你舍得讓我傷心嗎?”戲虐的調笑,帶著玩世不恭的語調熟悉的氣息。
    小小的身體一顫,殊蟬急忙睜開眼四處環顧,就看到剛還躺著朱雪的地方,此時卻站著一名貴氣俊美邪魅的少年,如精雕細琢的五官,幽碧的冷眸,似笑非笑看著殊蟬,語調是不易察覺的溫柔,“我回來了,我的小妖精~”
    “回來就回來嘛!也不早點出來。”殊蟬明明感動的要死,卻是死鴨子嘴硬,死活不承認。
    “想我啦?”走進幾步,勾起小蟬兒炯紅的臉,微微的一笑,話卻是對安宿說的,“安平王,好久不見了。”
    “啊?”殊蟬下巴驚得都快掉下來了。居然認識,也不早說,枉費它連死的心都拿出來了。
    “你是……”目睹了這場突變,沒有什麼反應,安宿淡然道,“你是誰?”
    “是我。”將殊蟬拉到身後,雪奈的笑容卻變了樣,有點哀傷的心疼,脈脈的凝思這麵前帶著猶如麵具的笑臉,“安,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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