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章 心有別係自傷春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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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
    放眼望著窗外的凱凱白雪,我有些惆悵。待這積雪一化,我便要出嫁了。
    盯著窗外那鵝毛般簌簌落下的雪花,忍不住想起兩月前的事:
    那天,出嫁兩年已是皇帝淑妃的大姐回家省親。還帶回了聖旨,皇帝姐夫將我賜婚於軒雨莊少莊主展白逸。
    姐姐說,她的汐兒已經及笄一年了,該嫁人了。
    姐姐又說,那是她親自求皇帝賜的婚。
    姐姐還說,展白逸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我們的娘死得早,姐姐比我大五歲,我可以說算是她一手帶大的,我該相信她的,可是,我不想這麼早嫁人,更不想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展白逸,雖從未見過,這個名字卻是如雷貫耳了。
    常聽他的名字並不是因為他在江湖上的名氣,而是因為他自小體寒,爹爹每年都會去一趟軒雨莊為他診治,每次都是要呆上一個餘月才回來。後來,也帶上了姐姐一起去。再後來,姐姐便出嫁了。
    爹爹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藥王,我和姐姐自是也懂些醫術的,隻是我從小貪玩,醫術是遠比不過姐姐的。
    展白逸,我即將要嫁的那個人,會是個怎樣的人呢。我隻知道他和姐姐同歲。隻知道,他父親在他十五歲那年早逝,他獨自一人撐起軒雨莊。還知道,他在十九歲那年,當上武林盟主。其它的,便一概不知了。
    微微收斂心神,將手探出窗外攤開,雪落於手心,一陣冰涼,很快便融化消逝了。
    玉兒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小姐,小心受涼。”
    玉兒打小就跟著我,與我也算情同姐妹。
    我並未回過頭看她,感歎道,“玉兒,春天快到了。”
    她調侃道,“小姐期盼春天來麼。怎麼,就這麼急著嫁過去。”
    我起身打她,“你個死丫頭。”
    。。。。。。
    時光如梭,轉眼便到了出嫁的那天。
    我靜靜的端坐在轎內,內心忐忑。
    新郎來踢轎門,轎門才開。他伸手過來執我的手,隔著紅紗我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覺那隻握住我的手冰涼徹骨。
    由他牽著踏過瓦片,跨過炭火。期間炮聲不絕。
    拜過堂,便入新房,他扶我同坐於床。
    蓋頭被他用秤杆挑起,一雙清冷的眸子頓時映入眼簾。麵白如玉,鼻梁俊挺,薄唇微抿,沒有多餘的表情。
    喜娘將棗子、花生、糖果等向床帳內四處拋撤,隨口唱著吉祥祝語,順口有韻。
    整個新房笑語迭出,我卻覺得孤寂,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展過笑顏。
    飲完合巹酒,他便從床上下來,到外室接受親友道賀,招待眾人參加酒筵,而我仍然在帳中繼續安坐,直到酒筵結束,直到他回來。
    入夜,沒有了白日裏的喧鬧,一室寂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走近,冰冷的手指撫過我的臉,觸上我的眉。我心下一驚,想邁開,卻好似被他的神色施了定魂術移動不得,原來,這個男子並不是沒有表情的。
    他的呼吸散發著酒香,我心若鼓雷,那一刻,我有些失神。
    他眼波迷離的望著我,柔聲喚道,“若若。”
    我立時怔住了。若若?他喚我若若?若若是誰?
    我直視著他,冷然道,“我是上官冰汐。”
    他收回手,眼神亦是逐漸恢複清冷,自朝的笑了,“嗬嗬,上官冰若還真是有心呐。”
    姐姐?他方才喚的若若便是姐姐麼。我好象知道了些什麼,又好象什麼都不知道。
    他旁若無人的走出去,跨過門檻時,他轉過頭凝視著我,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冷俊,光眸微微流轉,他淡淡地說,“我能給你這世間的一切,惟獨不能給你愛。”
    聽著他虛浮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的話卻始終在我耳邊盤旋不散。
    惟獨不能給我愛。惟獨不能給我愛。在這之前,我想過我和他會互不喜歡冷冷淡淡,也想過會日久生情相濡以沫,卻不曾想過會是這個結果。
    我愣愣的望著帳中的那些金錢彩果。
    我突然憶起,那年姐姐說,遇到了一個少年,她說那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
    那年,她鏽給少年的荷包上,有一個逸字。是了,我怎麼忘了,她喚那個少年逸哥哥。逸哥哥,便是展白逸麼。
    後來,太後重病宣爹爹入宮為其診治,姐姐一直是爹爹的得力助手,爹爹自然亦是帶上了姐姐,那一去之後,便來了聖旨,封姐姐為貴人。
    姐姐出嫁的前一夜,她說,皇上不是她想嫁的人。隻是當時我太小,並不是很懂其中的意味。
    現在的姐姐,已經是四妃之一的淑妃了。
    回想姐姐那日的神色,我突然驚覺,她愛的,是展白逸。
    良久,有溫熱的液體落了下淚來,滑過我的臉頰,墜入我的心底,激起層層酸澀。
    我的姐姐,將自己深愛的男子與相依的妹妹湊在了一起。她說過他是世間最好的男子。
    我深愛的姐姐,自以為給了我最好的幸福,實則卻是親手扼殺了我的幸福。
    讓皇上賜婚,是想讓她妹妹嫁給她認定的世間最好的男子麼。還是,嗬嗬,姐姐想得真周到啊,難怪囑咐我多帶些治寒症的書,我不是正好可以就近照顧她那體寒的逸哥哥麼。
    姐姐,這便是你說的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麼。可是,那究竟是值得我托付終身的人,還是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
    “小姐,姑爺怎麼走了?”玉兒推門進來慌慌張張的問著。
    我淡淡的開口,“沒什麼。”
    玉兒嘟著嘴,憤憤的說,“可是小姐,姑爺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丟在新房裏。”
    “玉兒,往後喊他聲莊主,別喚他姑爺,知道麼。”
    玉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玉兒知道了。”
    我拍拍床塌,用力擠出一個笑容,“玉兒,來,我們一起睡吧。”
    玉兒也展開笑顏,“好。”
    玉兒早已熟睡,我卻還醒著。一切就好似一個夢,如果真是一個夢,該多好。
    不知過了多久,紅燭燃盡,屋內罩滿了黑暗,孤寂又空洞的黑暗。
    。。。。。。
    翌日,在昏昏沉沉中醒來。
    有丫鬟端來熱水為我洗漱,玉兒接了過來。
    洗漱完,那丫鬟領我們去大堂用早點。
    偌大的飯桌,隻我一人突丕的坐著。
    放眼望去,蜜餞,糕點,米粥,什麼都有。還真是豐盛呢。
    丫鬟微微福身道,“夫人,莊主不知道您愛吃什麼,夫人若覺得這些不可口奴婢立刻去換。”
    “展白逸,不,我是說莊主他人呢?”
    “稟夫人,莊主沒有用早點的習慣。”
    我微微蹙眉,不用早點麼,真是壞習慣。
    匆匆食了點粥,便讓玉兒陪我四處走走。
    這裏的亭台水榭的設計很是清雅。
    早春的太陽還算溫暖,晨日的陽光鋪灑了下來,我卻嗅不到絲毫陽光的味道。
    一襲白衣映入眼簾,不是展白逸是誰。
    隻見他一人雍容淡定的站在那裏,眼睛望向遠處。銀冠束發,高貴俊雅。白色的衣訣隨風搖漾。
    他轉頭看見我,鳳目波瀾不驚。
    我想張口,卻不知道該喚他什麼。
    我終於打破沉默,“你都不用早點麼?”話一出口,我便後悔了。
    他嘴角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卻顯得那麼不真實,他淡然的點點頭,“能吃得慣麼?”
    我亦微笑,“太多了,一個人吃不完的。”
    又是一陣沉默。
    他看了看我身後的玉兒,隨即又將目光轉向我,清聲問道,“需要叫管家領著你四處看看麼?”
    我搖頭,“不必勞煩總管,我自己走走便行了。”
    他點頭,“也好。那你自己隨意,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頓了頓,他接著道,“有什麼需要的,知會林總管一聲,他自會替你辦妥。”
    “恩。”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有些好笑,這人,本該是我姐夫,卻成了我的夫君。我們皆不知如何稱呼彼此,如此尷尬的夫妻。
    “小姐,姑爺,不,是莊主,他長得可真好看。”
    我笑道,“有你家小姐好看麼?”
    聞言她揚起頭,“自是沒有我家小姐好看的,小姐若是男兒,定是比他還俊。”
    我敲著她的頭,“嘴巴抹蜜了麼。”
    “嘿嘿。”玉兒摸摸腦袋,“可是小姐,莊主為什麼?”
    我知道她要問什麼,打斷她的話,“玉兒,我們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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