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飯館不大，人不多，但這並不表示這裏不熱鬧。想來，來這裏吃飯的人也大多和李新安一家一樣，趁著過節一家人來鎮上買東西。中午了，就來這裏吃個飯，歇一歇。終是鄉裏人，愛熱鬧；終是一家人，話多；終是淳樸人，說到一塊了說得火熱。
    撿了一個靠窗、人來人往少的位子，把東西給卸下，一家子就都坐下來歇息。勤勞的小二在他們剛坐下便來了。
    “客官，您要點什麼？”老規矩，先點菜。
    “你這裏有些什麼特色菜？”
    “我們這裏最有名的是香辣鴨子煲和甜味粉薯條，其他的還有紅燒鯽魚、清蒸排骨、臘肉燴豆腐等等，這些都很好吃。客官，您要……”
    “甜味粉薯條、紅燒鯽魚、宮保雞丁、香蔥煎蛋、小白菜各來一份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走後，李新安問道：“阿瑞、慧慧，累嗎？歇會，等會就有吃的了。”
    “嗯”乖巧的點點頭，安靜的坐著。李新安則起身把買來的大小背簍收拾好，幫阿瑞擺好坐姿，把慧慧抱起來讓她睡會：“慧慧，先睡會，飯菜來了，大哥叫你。啊？”
    “大哥，我不累。坐到窗邊去吧，我想看看外麵。”外麵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兒呢，就算累還是先滿足一下眼福吧。“二哥，你也來看吧。那個泥人好好看哦！”
    “嗯？哪兒？”興奮的閃閃眼。
    李新安笑笑，這兩小孩該是想要那些小玩意兒吧！嗯，等會給他們買。摸摸小孩兒的頭，聽他們的童言童語，嗯，這也是一件挺讓人開心的事。
    “哎，二哥，你看那個老爺爺能不能捏出大哥的樣子來。”疑問的語氣。
    “能吧，你看那裏有好多的泥人呢？大哥的樣子也能捏出來的。”肯定的點頭，似乎為了讓自己信服。
    嗬嗬，怎麼又說到我了？
    “那能捏出慧慧的樣子嗎？”這才是目的吧！
    “能”
    “哦，二哥也能捏出來吧！”
    “應該也能吧！”這我就弄不清了。
    “哦，大哥，我們等會還會去買東西嗎？”
    “會”
    “哦！慧慧也能去吧！”
    “當然！”
    又過了一會，看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慧慧又發現了一些疑問，“咦，二哥，那裏好多人哦，你看，那裏是幹什麼的！”
    伸長脖子望了半餉還是沒看清楚是幹什麼李新瑞失落的聳拉著腦袋，“看不清，不知道。”又把疑問轉向他的大哥，“大哥，你看那是幹什麼的。”順便指了指哪個方向。
    李新安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當然知道是在問什麼，可即便是轉世了，不要帶那200度的眼鏡。可視力所限，誰都無法看清那麼遠的地方吧！
    “我也不清楚，等會我們去看看吧！”現在看不清，等會走近了不就能看清了。
    “好”等到肯定回答的兩人又繼續他們的看風景了。
    沒過多久，小二開始端菜上來了。“客官，飯菜來了！”一一擺好飯菜碗碟，熱氣騰騰，一看就讓人舒心。
    “請慢用！”
    “多謝小二哥。”李新安習慣性的又道了謝。
    小二臉紅了紅，“不客氣。”點點頭有些高興又有些害羞的走了。看這樣子，這小二也就十二三歲，難怪有些靦腆。
    “阿瑞，慧慧，先來吃飯，等會我們會下去看看的！過來，這裏的菜很好吃哦！”
    “哦，大哥，好香啊！”一聽好吃的，慧慧就回過神來了。
    “是的，大哥。”
    “來，來，阿瑞，多吃點，這菜挺好吃的，有你喜歡的鯽魚，吃吃看！”夾了魚肚皮那塊嫩肉放到李新瑞的碗裏，李新安囑咐著，“多吃點，長得又高又聰明！”
    “嗯”埋頭在碗裏，李新瑞心想，這大哥也真是的，怎麼老說些這樣的話，多不好意思呀！
    “大哥，我也要！我要吃魚尾。”
    “好，慧慧吃魚尾，像一條魚美人。”
    嗯，這裏的飯菜都很不錯，起碼比想象的要好吃多了。甜味粉薯條的粉條應該是紅薯製造，甜甜的帶著一點嚼勁，兩小孩喜歡吃，吃的多。紅燒鯽魚，說實在的，還沒自己做的好吃，不過勝在調料的種類比自家的多，味道倒是特別。宮保雞丁好吃，回去自己也做做。哎，雖然雞有那麼多隻，可李新安實在舍不得，想吃雞蛋，不能殺母雞。至於公雞，過年得兩隻，當殺掉兩隻雞後，就剩一隻公雞獨大，這也不好吧，好像得有小雞出生才好。嗯，到時候想吃了，說不定什麼都不用考慮了。吃了再養唄！就這麼決定，回家了有機會就做一做宮保雞丁。
    “阿瑞，慧慧，好吃吧，多吃點，可也別太撐著了。回家了，我也給你們做。還有的吃。”
    “嗯，好吃。大哥回去了要做哦，不能耍賴。”
    “嗯”
    大約半個時辰後，三人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的飯菜也所剩無幾了。
    “大哥，好飽。嗝，好吃，唔，好飽！”一邊打嗝一邊放下勺子的慧慧摸摸自己的肚子，坐到一邊歇去了。
    “嗯，大哥，我也吃飽了。”真吃飽了，在家裏也是吃得這麼飽，在這裏也是。
    “好了，吃好了就歇會。喝喝水。”李新安也放下筷子，他好早就吃好了，本來也並不怎麼餓，看他們吃得香也就陪陪他們了。他們吃的是比較多，但也並不會太撐，等會歇歇氣，再走些地方，他們也該消化了。
    “阿瑞，慧慧，還好嗎？我們再去買些東西就回家了。”這大冬天的，冷不說，天也黑得早，早點回去才是正理。
    “好了。”吃了熱飯熱菜，又歇了一會。說實在的一點也不想動，可還想四處看看瞧瞧的念頭鼓舞著他們起身和他們的大哥準備再出發。
    “小二，結賬。”
    “哎，來了，客官，您吃好了？一共一兩一百文錢。”
    還挺貴的，不過也還好，要買的東西多買好了，何況也值。數了錢遞給小二，“給，飯菜很好吃。”
    笑笑，“謝謝客官。客官慢走。”說完就開始整理起飯桌來。
    稍微點頭示意，李新安牽起阿瑞、慧慧就走。還沒走出飯桌的範圍，慧慧突然說話了，“大哥，我可不可以給幾粒糖果給那位大哥哥。”仰起頭的慧慧眼中帶著期盼。雖然不解，李新安還是點了點頭。
    一得到首肯，慧慧就從李新安身邊跑到了小二身邊，把荷包袋子裏的糖果掏出來，那是在‘甜蘇果’買糖的時候，慧慧選的愛吃的，“大哥哥，給。”
    正在擦桌子的小二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扭頭看見一小姑娘捧著幾粒糖在眼前，看樣子是給自己的。小二不知道為什麼的就臉紅了，這多不好意思呀，一個孩子送糖給自己。“大哥哥，慧慧好喜歡你的。很好吃哦，你吃吧！”見到小姑娘一臉微笑期盼的目光，小二收下了，臉還是紅紅的。
    “謝謝小妹妹。”
    “嗯，大哥哥，再見！”見到人收下了糖果，李新慧蹦蹦跳跳的就回到了大哥的身邊，“大哥，我們走吧！”
    “好”三人就走了。徒留下小二還在那裏看著，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小孩子給糖果給自己。盯著手裏的糖果，想想那小孩子有趣的表情，小二笑笑。不管了，五粒糖，小妹兩粒小弟三粒，嗯。
    走出了飯館的李新安看著一臉無礙的李新慧，也沒見慧慧對那小二有什麼特別的注意力呀，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突然地就給糖給那小二呢？哎，自己都有點嫉妒了，慧慧什麼時候也會像這樣把自己喜歡吃的給大哥我哪？哎！
    李新安當然不懂小孩子在想些什麼，隻能說這是緣分。
    不再糾結於想不通的事，李新安重新帶著弟弟妹妹買起東西來。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一個時辰過後，又買了五斤麵粉，雜七雜八的一些調料，花了八百文。當然，他們想要的泥人一人一個，這也包括了李新安本人。看了看天色，早還是早，可也沒什麼要買的了，還是先回去吧。
    “阿瑞、慧慧，我們先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好吧”慧慧還有點興奮，但小孩子容易累，確實也累了，隻好點頭答應回去。
    阿瑞沒說話，他在思考，他還惦記著一個還沒去的地方。隻是他是不會開口說要去的。正準備說回去時，慧慧又來精神了，“大哥，那個人多的地方我們還沒去呢？”
    “嗯？”哪裏？
    “就是那兒！”阿瑞伸手指著還是有一堆人的地方，就在不遠處。說來也不能怪李新瑞惦記那個地方，他們走來走去總會在不遠處經過，但還真沒到那裏看過一眼，小孩子重諾言又有好奇心，他不惦記那裏才怪。
    望著一堆人的地方，又看了看兩小孩的興奮表情，李新安隻能屈服，“好吧，去了那裏就得回去，知道嗎？”
    “嗯”兩小孩都明白的點頭。
    才走近那地方，李新安就為自己的屈服後悔了。這裏不應該是小孩子來的地方。看那些走過來的又匆匆走了的人，又隱約聽到一些那樣的話，就知道這裏是人口市場了。一群人圍著另一群人，口口聲聲裏說的是一些買賣人的行為。
    “大家都看看啊，這位長得壯實呐，幹幹粗活，買回去當個粗使下人不錯哦。那這位，原是王家的管家，能寫會算會管家，隻要三十兩。……”
    “哎，王胡子，那邊那位小姑娘怎麼賣？”
    “都是些熟人，一口價，五十兩。”
    “啊？這麼貴？”
    “既能當丫鬟使又能當暖床的，這還便宜你呢？”
    “哎，這王胡子真是……”
    “那個小夥子又是怎麼來這裏的？”
    “哎，你還不知道？這裏隻管買賣，你別問些其他的事。少多管閑事。”
    “……”
    當已經接近那群人了，李新安覺得還是強行拉著他們回去的好。停住腳步，李新安牽著兩人往回走。
    “大哥，怎麼不走了。”慧慧覺得很奇怪還沒看到是幹什麼的呢，大哥就拉著他們準備掉頭就走。
    “大哥，我們進去看看吧！”李新瑞不像李新慧那樣隻是問，直接扯著李新安就往裏走。大哥怎麼就不進去了？這裏應該是一處買賣人的地方吧。
    是的，李新安沒想到的是這裏的小孩子其實可能是知道這些地方的存在的，不然，以前他們家的一兩個仆人是從哪裏來的呢。他們早就見識過這種地方了，隻是李新安不知道罷了。李新瑞想進去看看的目的隻是想看看有沒有像以前那兩名奴仆一樣的所在，他們也很可憐。幸好自己在他們被大叔大嬸趕走的時候把賣身契約給他們了，也給了他們一些銀子。爹娘說他們很可憐的，能好好待他們就幫助他們一點。現在，他們是自由人了，應該活得很好吧。
    當李新安被扯到那裏時，看到的就是一個長著大胡子的人在忙活，幾名像貨物一樣的人在後麵呆著。目光有膽怯、有隱忍也有認命的木然。
    “大哥，你看，那邊那個人好可憐的。”還在打量那些人的李新安被慧慧拉扯著衣角晃過神來，看向慧慧指著的方向。
    那邊的角落裏有一人靠著牆角坐著，衣衫破爛，看著都覺得冷。頭發亂七八糟的垂著，臉上不是很幹淨，模糊的隻能看出臉色很蒼白。瘦瘦弱弱的，隱隱約約能聽到幾聲有氣無力的咳嗽。如果不是出現在這樣的地方，是人都覺得是乞丐。
    李新安覺得這人也確實挺可憐的，可他不是救世主，也惹不起麻煩，對於慧慧的願望隻能望洋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