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風惹人醉 貳·江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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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細雨霏霏。澆濕了芭蕉,散輕了丁香。輕煙淡雨,花紅柳綠。
從迷蒙煙雨中望去,見得一架杏花,當真是煙雨傾城,杏花濃。
一位紅衣公子佇立在花架旁,他撐著一把油紙傘,上頭繪著青竹。細雨紛飛中,他長發飄揚,被油紙傘遮住的一部分容顏或明或暗,仿佛流轉在光陰交錯中。紅衣公子有著一雙很好看的手,指節分明,手指修長,骨骼清奇。這樣的手正虛虛地握著油紙傘,那傘搖晃著,仿佛隨時會跌落進雨塵之中。
忽然,一縷春風吹來,夾雜著雨絲與花香,他手中的傘便真的跌落入那被風雨卷落地麵的杏花中。墨發飛揚,依稀見的,那一雙令人心悸的,猩紅色的眼。就如那紅衣公子另一隻手間,沾染的猩紅血液。
那血順著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化入春雨中。仍然是輕煙淡雨,可那滿架杏花卻顯得猩紅
……
窗外北風呼嘯,未關好的門窗咯吱咯吱地響,大雪壓斷梅花枝。鳳舒雲睜開眼眸,眼前是一片夜色,深重,黑漆。聽得外頭風雪聲,他還想著剛才做的夢。那一雙猩紅色的眼眸啊,鳳舒雲喃喃著,忽然嘴角蕩漾開一片閑閑的笑意,他將纖細的胳膊擱在眼眸上,低低的笑著,那笑聲輕快,跳脫,悠然。
“真不是一個好夢。”夜深無人,萬籟俱寂,鳳舒雲的臥房裏響起的這句話伴著屋內藥香散入風雪中,再不複來。
三日後:
依舊是夜,殘雪未消,月卻皎潔。
靜謐的小樹林中,聽不見鳥鳴。卻能聽得人的呼吸一起一伏,有些急促,有些緊張,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與興奮。
原來是五個人正在追殺一個灰衣少年。
這少年看上去極為秀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細白的皮膚,修長的個子。可那一張薄唇卻劃開一道冰冷且譏削的弧度,看著寒顫。他還很年輕,看樣子不過十八九歲,可那雙桃花眼卻不見得有多少浮躁的情緒,反而幽深,反而噬人。
五對一,似乎不太公平。可這便是江湖事,他們就是江湖人。
少年不太緊張,他反而表現的很有興致。他手中並沒有兵刃,一把極為普通的劍還掛在他的背後,而另外五個年輕人卻早已抽出明晃晃的長劍,銳利的劍鋒還指著少年。
“安夕暮,你若識相,就放棄抵抗,告訴我們魔教總部在哪兒!”那五個年輕人裏頭最小的一個如此叫囂著,而且他還用手上的劍像模像樣的比劃了一個殺人的手勢。那灰衣少年安夕暮見此模樣,依舊噙著一抹極漂亮的微笑,燦若星河。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年傳來的挑釁與譏諷,那最小的一個臉色一紅,後又提起刀劍,惡狠狠地說道:“死到臨頭你還如此囂張,安夕暮,你已經被清風上人打成重傷,殺你,對我們來說何嚐不是手到擒來?!”
安夕暮依舊微笑著,那人憤怒的聲音消散在夜空中。他笑得那麼美,璀璨明麗,似乎對這很危險的局勢一點也不擔心。
“你們是來送死。”這少年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的聲音清脆,十分悅耳。可他說的話,用的語氣,卻是如同宣告別人死期。
“你!”那年輕人有些氣急,似乎想要率先出手,可是這時這五人中唯一的女子卻製止了他:“老五!”那被稱作老五的年輕人似有些委屈,有些不滿,卻還是懦懦一句:“三姐,我知道了。”
於是局麵又僵持住了,兩方人一動不動。
淡淡的殺氣彌漫著,冬季的夜肅殺而又蕭索。
那五個人還是先動了,為首的青年與安夕暮纏鬥起來,另外四人便尋找著安夕暮的漏洞,隨時準備給他一擊。那應當是五人中排名老大的人青袍翻飛著,手中長劍或刺或挑,有些刁鑽,他武功應是不錯的。安夕暮很冷靜地對站著,那老大一劍刺來,劍光仿佛能迷離人眼,安夕暮卻閉上雙眼,身子微微一側,手指一夾,那勢如破竹的長劍便被死死夾住,就此停頓。安夕暮食指一彈,長劍斷了半截。
那青年眉頭微微一皺,給了另外四人一個眼色。於是五人便圍著安夕暮轉起圈來,他們不停地變幻著步法,速度之快恍若虛影。安夕暮冷冷一笑,他們以為這樣便可迷惑我?
月光灑落,照在安夕暮這卻更顯皎潔,閃著點點銀輝。安夕暮冷眼看著五人的殘影,他抬起手,抬起那相當漂亮的手,往虛影中一抓,再一拽,他的手就已經掐著其中一人的脖子。“老四!”那三姐驚得一叫,聲音淒切,看來是認定這老四活不了了。那老四眼珠凸出,臉微有些發白,在他脖子上的那隻手慢慢收緊,其餘四人很清晰的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音,那鮮血濃稠,順著老四的嘴角蜿蜒著:“啊…呀……替、替我…”話還沒說完,他便頭一歪,再無聲息。那眼珠子依舊睜得大大的,向外凸出,當真是死不瞑目。
有淚水從三姐的眼中滴落,她握緊了手中的劍,死死盯著安夕暮。“三妹息怒,現在,就是這魔頭的死期!”五人中老二低聲安慰著,聲音已有些顫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哭音。安夕暮自然沒心思管他們這些個哭哭啼啼,他眉頭緊皺,冷冷盯著將自己包圍在內的天蠶金絲。“我說剛才月光怎麼總是閃爍,原來如此。”安夕暮輕笑著,笑容絕美,卻是死亡的號角。“你已經沒有活著的機會了。”那老大冷冷地說道,他和其餘四人手上各拽著一根天蠶金絲,隻要拉緊,那他們眼前的安夕暮自然會化為一灘碎肉。
可是安夕暮卻仍在笑,小的愈發明媚,愈發清麗。
“哦?是麼。”那清澈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四個人臉色一變,俱盯著安夕暮,卻一個個都睜大了瞳孔。安夕暮,已不在天蠶金絲中。
“額…嗬…”那老大忽然捂住自己的脖子,張開嘴巴卻說不出話來,鮮血從他的脖頸滑落,手指溢出,其他三人臉色又是一變,剛想說話,喉嚨卻又傳來劇烈的疼痛。他什麼時候!四人癱倒在地,漸漸纖弱了呼吸。站在他們身後的安夕暮輕輕笑了,道:“我說過,你們是來送死的。”他那好看的手上握著半截劍尖,而那把劍仍舊未出鞘。
安夕暮哼起小曲,月色中,他那雙眼卻是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