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情篇 陸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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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點亮,花櫚木香依舊淡淡縈繞著。
赤芍費力的睜開發脹的雙眸,卻感到睡飽似的坐起身滿足伸了個懶腰。忽覺一道炙熱的視線在看著自己,不禁看向身側的床上,淳於倚寒雙眸含著莫名的笑意看著他。
“何事?”赤芍惘然的扶了扶自己沉重的頭,然後接口道:“你為何要點花櫚木的熏香?”
淳於倚寒坐起身抱住他轉開話題:“赤芍...我們離開好嗎?”
“你有想去的地方?”
“不,是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們去藥穀,永遠不再出穀可好?”淳於倚寒認真地看著他
赤芍怔怔道:“這可是你所願?”
“亦我所願!”
“何時動身?”
“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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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內廳,四位長老兩兩對坐於木椅之內。
綠黏在門口等著,不一會,夜幕下倚鬱緩緩走來。
如預料之中不見淳於倚寒,綠黏暗暗笑道:真是天助,淳於倚寒竟自己放棄教主之位,倚鬱公子能否替代?
倚鬱一臉沉靜的走過來,看到綠黏便道:“多謝相迎,一同進去吧——”
“倚鬱公子留步。”綠黏對即將走過身旁的倚鬱低聲道
“何事?右護法。”
綠黏湊近低語:“倚鬱公子,你我雖相識不短,卻並不熟稔。但我的立場想對你說明——我永在你身旁相助。”倚鬱不解道:“為何?”
“信不信都由您——”綠黏頷首
倚鬱嗤笑,心中苦悶:納蘭零風為權勢已變,如今,竟也有人要助我得到權勢——我是否也會變?如此想著走進了內廳,四位長老都起身,隻因淳於教主將倚鬱這個親侄兒當做親兒般相待——
倚鬱心裏知道若做麵子推舉代教主,則絕無自己這小輩的機會。是以二話不說,大步走上教主座椅之旁,對著木台下怔愣的四長老開口道:“四位長老,在下教主親侄,少教主之兄,從即日起成為代教主,各位可有何異議?”
大長老最是沉穩道:“倚鬱,倚寒放棄了是嗎?”
“他暫時離開了————”
“...”其餘三位長老都訝異不已,四長老最為氣盛三十出頭,大聲吼道:“這算哪門子的少主?在這關頭竟然棄教不顧,冷月教沒有他這樣的少主!!”
“四長老!”倚鬱沉聲喝道,“請慎言!!”
綠黏沒想到平常看似溫順的倚鬱竟也有如此淩厲的霸道一麵,不禁多了些注意力,這個人是挑選對了吧——
四長老夏熾不服道:“哈哈,少主雖不仁。但你二話不說坐上代教主之位,乃不仁不義,趁火打劫之舉!!怎麼著也得是有資曆有地位有武功這三者居上之人作為代教主——”
倚鬱料到他會這麼說,便咬破手指起誓道:“在下淳於倚鬱,以淳於姓氏起誓,今生永不坐教主之位,以代教主之名恪盡職守帶領冷月教不受它派欺辱。若教主或吾弟倚寒歸來,定將冷月教完璧歸趙!!如違此言,必遭五雷轟頂之災,不得善終!!!!!”
四位長老著實驚道,綠黏也睜大了雙眼看著一身至情至義的倚鬱,啞口無言。
“何必發此毒誓...倚鬱。”大長老一雙渾濁的雙眼看著眼前的孩子,歎道:“你在教主身旁不離已六年有餘,教主如何器重與你誰人不知。隻因你年紀尚小,我們就為難你這實屬不公——我傅伍同意倚鬱為冷月教代教主。”
二長老不語,毫不表態。
三長老沈玟燕清潤聲音道:“大長老乃教主恩師,我聽大長老之言——”
綠黏也恭聲道:“我也聽大長老之言。”
夏熾仍舊不服道:“若要知曉教主究竟是否重用信任於你,一探便知。”
倚鬱冷道:“四長老要如何探?”
“明日午後,山後空地你若打敗我,這代教主,我便承認你!”說完,夏熾氣勢洶洶的離開了內廳——
“這,不是以大欺小嗎...”大長老皺眉自語
而倚鬱則是對著大長老等人頷首謝道:“多謝三位長老和右護法出言相助,倚鬱先回房了...”說完,便不再逗留片刻,轉身走入廳後從後門而出——
夜幕茫茫,螺髻山無月。地上積雪發出晶瑩的白光,倚鬱踏著沉重的步子,一腳深一腳淺...
嘴唇撇起雙眸迷蒙含淚,索性直接跪在雪地,雙手捂臉,哽咽著...心裏想著再無一人陪著他,他卻又立了這麼個折磨自己的誓言。若是成為冷月教代教主,便與納蘭零風為敵,當初自己要他覆滅邪教,如今自己卻必須拚死守護冷月教。何時命苦如此——一切自作自受,怨不得誰,卻還是心痛如刀割。
突然似是輕裘般的東西輕輕包裹住倚鬱顫抖的身體,溫軟的皮毛極是舒服。他變轉心思,警惕旋身而起,右腳在積雪上劃過一個弧痕。右手將輕裘甩離身體,同時雙腳已躍到幾步之外。雙眸冰冷的看去,這才看到綠黏一身白衣手抱深紅色輕裘站在幾步之外看著他。
“右護法,有何事?”倚鬱稍稍放下心,他對冷月教裏的任何一人都不會真正相信。
綠黏看著倚鬱漂亮的臉,更注意他眼角閃爍的淚珠,竟是惹人憐愛的嬌弱女子模樣,不禁暗自覺得有趣。開口回道:“見公子跌倒雪中,今日回來之時又丟了輕裘,故而想幫公子罷了,公子勿要多心。”
倚鬱覺得眼角仍舊濕潤,怕被綠黏看了去,便急忙轉身道:“多謝,右護法早些歇息去吧。”
“倚鬱公子。”綠黏沉聲喚道
倚鬱本已邁出的步子停住,臉微微一側:“還有何事嗎?”
“請信任我。”說著,綠黏單膝跪在雪地,頭垂的很低,接著道,“冷月教之內,隻有我一人可真心助你。”
倚鬱沒有答話,不再停留離去————
雪落幾粒,樹枝顫動了僅僅一下。
一人影從樹上落地,綠黏走過來對這人道:“你也看到了,他不會再輕易信人。”
納蘭零風自語:“連淳於倚寒都離開他了,他也會變嗎?”接著問綠黏:“你說可助倚鬱得冷月教,可不要做出傷害他的事,否則,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我自然知道。”綠黏卻是含笑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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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鬱推開門直接倒在床上不動,連被子都未蓋就呼呼大睡。
夜半,納蘭零風推門而入,倚鬱院內的守衛全被點了睡穴倒牆而睡。
關上門,輕步走到床邊將倚鬱的鞋襪脫掉,為他掩好被子,屋內火爐旺盛,想是仆人剛添木炭不久。納蘭零風看著倚鬱睡夢中仍舊皺起的眉頭,自己也不覺間皺起眉頭俯下身親吻他的眉間,撫摸著他的臉頰,謙聲自語:“你仍舊是我最重要的人,但赤芍是我弟弟,我亦願他安好。因為淳於倚寒的父親,故我的母親怨恨而早亡,如若他真的不管怎樣的赤芍都願接受,我便將這仇恨拋之不顧。若他未能接受我的考驗,那便一切自不必說——倚鬱..紅塵間繁事未了,要我如何陪你歸隱————多年前你要是答應我,現在又怎會如此....一切已晚。”
說完,從懷中取出碧玉簫放於枕邊。
最後親吻倚鬱的眼角,自己的眼睛濕潤酸澀,下定決心吐息道:“若相忘彼此,便永不相見為好吧——————”
瞬息間窗戶開合之間,桌上宣紙角微動即落。屋內一切平靜如常,仿佛沒有人來過。
片刻後,床上之人緩緩坐起,已滿臉淚痕。
哽咽聲斷續:“無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