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T市，五光十色到光怪陸離，各種紅紅綠綠的霓虹燈不知疲倦的閃爍，讓人倍感視覺疲勞。
    晚上9點整。
    這個時間，我最想幹的事就是在家裏軟軟的舊沙發上窩著，泡杯熱茶，嚼著薯片看看書，或者抱著我那台半舊的筆記本上一上網，從無所不能的Internet上獲取我想要知道的信息。
    但這僅僅是我想幹的事而已，社會就是最好的老師，總是耐心的教授我們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就像現在，在我最想躺在床上伸懶腰的時候，卻要去上班。
    對，北京時間晚上9點，離我的上班時間還差1個小時。
    優雅的伸手，攔下了一輛TAX，打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司機扭過臉看我，“小姐要去哪裏？”
    我看著車窗外明亮的廣告牌，聲音漫不經心，“象牙宮廷。”
    象牙宮廷是T市最大的夜總會，裏麵的奢華和排場本市再沒有一家同樣性質的機構比得上，不是因為別家夜總會服務差小姐醜，而是因為象牙宮廷的幕後老板，實在不是一般人，沒人惹得起，起碼在T市是這樣。
    司機顯然聽過這個香豔奢華極盡享樂的代名詞，因為他看我的眼神明顯變了，帶著色迷迷的輕佻，或者還有情不自禁的鄙視，我懶得理他，這是我的職業素養，對這樣明顯的沒錢且沒修養的男人要采取矜持冷淡的態度，於是我說：“開車吧。”
    什麼叫做醉生夢死，什麼叫做人間仙境，如果你來象牙宮廷看一看，就會得到最滿意的詮釋，你會看到權或錢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可以讓一個如同武大郎般猥瑣的男人，露出西門慶般自信風流的微笑，當然，他手裏摟的可能不止一個潘金蓮。在明亮的水晶燈下展示著叫人好笑的紳士風度，到了燈光昏暗的包房，紳士就變成了下流胚，肥厚短粗的手會做出各種惡心的事。
    這裏的潘金蓮們可不是一般的公關小姐可比，樣貌學曆樣樣出挑，招聘條件十分嚴格，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是在參加選美，當然，競聘上崗的人薪金自然是十分優渥。
    我手裏拎著黑色的坤包，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昂著頭上了二樓，那裏有公關服務人員的休息室，也就是化妝間。
    坐在因為打著明亮的鏡前燈而燦爛奪目的化妝鏡前，我才慢條斯理的打開坤包，從裏麵掏出裝備，開始化妝。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般我們在家隻化底妝，然後到了工作地點，才開始濃妝豔抹。
    我化妝的速度很快，這大概跟我從前的經曆有關，在同僚之中，無論幹什麼我都是最快的一個。冷冷的看著鏡子裏的人，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披肩發，嬌豔細嫩的膚色，精致的鼻梁和下巴，天然秀麗的雙眉，豐盈而弧度優美的唇，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雙桃花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雙眼睛，說它們像桃花一樣，顯然太過膚淺，不如還是說勾魂攝魄吧，那種水蒙蒙略帶迷蒙的表情，果然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這雙眼睛是整張臉上最美的地方，但我卻最不喜歡。
    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還有一股淡雅的香水味，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領班來了。我們這裏的規矩堪比正式公司，絕不會出現庸俗劣質的香水味和粗俗的女人叫嚷聲，每個人都要注重自己的形象和氣質，當然，陪客人的時候視情況而定。
    領班很漂亮，雖然已經稍稍上了一點點年紀，但穿上知性的職業套裝很有一番誘惑。她掃視了我們一眼，表情很嚴肅，我不由的想笑，肯定又是什麼有來頭的男人要點工作人員了。
    果然，領班嚴肅的說，“今天龍哥來了，帶了客人，要找幾個姐妹過去服務。”
    龍哥？
    我的耳朵有些發熱，是龍戰？
    我激動的看著漂亮的領班，站了起來，“我去！”同時我身邊也有好幾個女人站了起來。
    龍戰就是象牙宮廷的幕後老板，最終BOSS，傳說長得非常英俊，年紀輕輕就憑借雷霆手腕鏟除了一切阻擋他的力量，成為了T市黑道的一方霸主。象牙宮廷是他的地盤，所以有時候，他也會來享受一下，當然，主要的目的還是帶著人來談生意。
    很不巧，自從我來象牙宮廷上班，就沒有遇到過龍戰出現，我一直苦苦的等候，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領班好看的眼睛在我們幾個身上掃了一圈，點點頭說：“大家要知道，龍哥是很難伺候的，如果惹他不高興，那可不是挨幾個耳光的問題。”
    關於這個，確實有傳言，聽說曾有一個嬌弱的美女在伺候龍戰的時候不知說錯了一句什麼話，被直接一腳從沙發上踹到門口，踹斷了腸子，搶救無效死亡。
    於是身旁有幾個女孩子默默坐了下去。
    但我還是堅定的站著，堅定而企盼的盯著領班，領班看了看我還有我身邊依然站著的幾個女孩子，皺著眉頭說：“龍哥隻要五個人，現在你們有六個……”眼睛在我們中間來回掃視，最後落在我的胸前，“ViVi，龍哥喜歡大一點的女人。”
    屋裏所有女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我的胸部，穿透力好像X射線。
    靠，就算老娘胸圍是34B，也用不著拿宇宙射線來透視吧，一個個的D罩杯很搶眼麼？胸大無腦！
    雖然我在心裏咒罵著她們，臉上還是向著領班露出魅惑的笑容，“SaLy姐，無所謂啊，不喜歡的話最多我出來好了，反正多一個也沒什麼，人多才說明龍哥魅力大啊。”
    站在我旁邊的麥蒂鄙視的瞟了我一眼，她是34D，身材火辣得讓人流鼻血。
    我看著SaLy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嬉皮笑臉的聳肩，“這樣吧，SaLy姐你讓我進去，如果我被攆出來的話，下月的薪水我都交給你，怎麼樣？”
    這下，不止是麥蒂，幾乎化妝間所有的女人都對我投來了鄙視的目光，雖然做的都是這行，但她們自認為比我更有涵養，不會花癡到為了見到英俊的Boss情願白做的地步。但顯然，SaLy例外。
    她的眼神明顯溫和了許多，不再拘泥於我的胸部，點頭說：“好吧，既然這樣，就破一次例，不過要是被龍哥修理，可別來找我哭。”轉身扭著挺翹的臀部向門口走，“都跟我來，更衣室，龍哥點的是製服誘惑。”
    穿著學生妹清純的襯衫套裙，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明明是做這樣一種見不得人的職業，還偏要打扮成青澀無知的求知少女，學生有這麼大的胸麼，學生有一頭大波浪的長卷發麼？這不僅僅是侮辱斯文，還是自欺欺人，龍戰的口味還真是變態。
    推開頂級白金包廂，我們魚貫而入。
    包廂很大，各種設施應有盡有，當然也包括一間間的小包房。出乎我意料，屋子裏雖然有煙味，但並不算嗆人，也沒有刺鼻的體臭，倒是彌散著一陣淡淡的男用香水味道，沒有高聲的喧嘩，隻有輕聲的交談，在我們進門的時候被打斷，然後一片安靜，隻聽見低沉的音樂聲。
    就著天花板上不住滾動的球形燈五光十色的燈光，我迅速掃視了包廂裏坐在真皮沙發上的所有男人，一共五個，年紀平均三十左右，一圈掃過，我的目光重新落在坐在沙發正中的一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熨貼的貼合在他緊實的上身，從領口往下敞開三個扣子，露出鎖骨和一點胸前的肌膚，雖然隻露出了一點，但結合襯衫下覆蓋的形狀，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胸肌很結實。被啡色長褲緊緊包裹的修長雙腿，悠閑的交疊在一起，一塵不染的皮鞋幾乎可以倒映出頭頂的彩燈。
    我沒有去看他的臉，但我知道他是誰。
    我從來沒有見過龍戰，但我知道這個全身線條優美的如同豹一樣的男人，就是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