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墨凡麵上沉靜了，用手理了理亂糟糟的發。翠晴看連墨凡平靜下來，好看的眉皺了一皺，又轉身去尋找獵物了。莫宸心裏急切的想要知道連墨凡是怎麼了，卻被他一句沒事給搪塞回來，暗自不爽了很久，卻又不好發作。
    “你的傷又裂開了，不會是我吧？”連墨凡十分沒有底氣的看著莫宸的傷口，一臉的抱歉，手指輕輕的在又滲出了血的紗帶上輕輕拂過，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莫宸麵色不變，點了點頭。連墨凡更加難受了。
    翠晴帶著幾隻獵物早早的回了，動作比平常麻利上一倍不止。連墨凡看著遠處忙活的紅色身影，心裏很酸，翠晴一路上對他實在是太好了，好到讓他手足無措，無法回報。
    翠晴捧著幾隻燒好的野雞給連墨凡，再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連墨凡分給莫宸，心中鬱結的火越發的大了。連墨凡有心事，饒是這麼美味的食物也吃的如同嚼蠟。
    夜幕降臨，莫宸今日睡的好像特別早，翠晴拍拍手上剩餘的粉塵，看著他熟睡的臉才滿意了幾分。悄悄挪著身子到連墨凡身邊。連墨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那種接近死亡的感覺，在心底越來越深刻。
    “墨凡，我們聊聊吧。”翠晴輕輕道。
    連墨凡點點頭，也翻身坐了起來。兩人並肩坐著，連墨凡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苗，翠晴隻是凝視著連墨凡的側臉。皆是無語。
    “墨凡，可以跟我說說嗎？”
    連墨凡知道翠晴想知道的是什麼，罷了說出來也好。“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隻是頭好痛，一些短短的片段像走馬觀花一樣在腦海中播放著。”連墨凡對這些片段感到很迷茫。
    “可以說說你看到什麼了嗎？”翠晴輕輕引誘著，嗓音間有種特殊的魔力。
    “我看到金燦燦的一片，有好多人還有馬，一輛劈成兩半的馬車，一個人的頭顱，然後是一個精美匕首，還有我……”連墨凡哽咽了，停頓了，心裏的絕望蔓延了。
    翠晴輕輕摟過，慢慢的拍著連墨凡的肩膀，一手揩去連墨凡的淚花：“然後喃，你在幹什麼。”
    “我殺了我，心好痛，好絕望。”連墨凡呆了一樣。
    翠晴努了努嘴，想起早些年打探這個人的消息時曾接到的消息。好像也是在這個地方，隻是趕到的時候，隻有一攤的血和一具無頭屍，原來，那灘血是連墨凡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後來呢，然後呢……”翠晴追問，好像有些不依不饒。
    “沒了，我記不起來。”連墨凡依舊像是丟了魂魄一樣。
    翠晴看著他這樣子心也有不忍，沒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忘了花暮煙也好。心中有點竊喜。
    “翠晴，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連墨凡好奇。
    翠晴一下子被問住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是啊，自己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呢，本來應該是情敵不是嗎，翠晴無奈的苦笑。
    “不知道啊，你讓我很心動，不知不覺就讓我對你好了。”翠晴笑得認真，笑得無奈。
    “額……”連墨凡對這個婉轉的說辭臉紅了，心裏的一汪水中投入了一塊小石子，泛起了微微漣漪，那麼微小卻又是那麼清晰。翠晴看著連墨凡這麼“可愛”的反映，輕輕的笑了。
    連墨凡看著翠晴的笑，真的，好美，像是天使的微笑，一下子看呆了，翠晴就好像是一個謎，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就這樣強勢的如火一般闖入自己的生命裏，撥動他的心弦。記得初見時驚為天人，和莫宸一樣標準的妖孽臉，一身的火紅。
    “翠晴，能跟我說說你嗎？”連墨凡定定的望著翠晴。
    翠晴愣了一下，全身上下像是凝固了一般，他不想提過去，那不堪回首的過去。隻會讓自己覺得自己很髒。
    連墨凡看出翠晴的憂鬱，也覺得自己是唐突了，翠晴肯定有他的難言之隱，反倒出言安慰：“沒事，不想說就算了。”連墨凡柔柔的笑笑，帶著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翠晴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帶著自己前所未有的誠懇。
    “好。”連墨凡笑著答應，笑得比滿天星辰都要璀璨奪目，盈盈的雙瞳中蕩漾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墨凡，我給你說個故事吧。”翠晴心中一動，喃喃出口。
    “好啊。”連墨凡依舊笑得如沐春風。
    “從前有個小男孩，他的身份很低賤，他生活在依風樓，被人奴役著，他知道自己的相貌是他最終逃脫不了的命運，但他抱著僥幸整日在臉上抹著碳。直到那一天，他十二歲，遇到了那個人，他們是同歲的，但是相差卻那麼大。他在一旁遙遙的望著他，看他笑得一臉溫柔，身邊的人們以他馬首是瞻，他看他在人群中談笑風生遊刃有餘，隻那一眼，他不嫉妒，他拚了命的想要趕上他，隻為了有一天能站在他身邊，讓他正眼看著自己。他以他為目標整日奮鬥著，他要變強，他不再抹碳了，他以他的皮相為利器，一步一步地走著……”翠晴低下了頭，眼裏的一汪水好像一滴一滴要落下來，但在眼眶裏打著旋。搭在連墨凡肩上的手無力的垂下，雙手捂著臉。
    連墨凡的心，痛了。像剛才一樣摟著翠晴。“沒事，哭吧。”連墨凡哄著。
    翠晴死命的搖著頭，但淚無聲無息的落下了。“他好髒，好髒，我，好髒啊。”翠晴反反複複的說著，讓聞者被這悲傷的氣息給渲染了。
    翠晴第一次把他脆弱的一麵展現在別人麵前，無力的宣泄著，喉嚨中發出像貓一般的撓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嘶啞了，哽咽了，抽抽搭搭的吸著氣，再沉沉的睡去了。
    連墨凡守著，望著天上繁星。自己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