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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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
皇宮內太子東宮。
太子江曦煜將正在監察院協助辦差的白飄羽傳回了東宮,告訴他事情:“青海國前來進貢了,這次是隆基親自來的,父皇正在臥病,便命我接見的。”
白飄羽知道青海國王子元隆基,是和太子很有感情的人,元隆基小時在他們大漢國當過人質,當時和他差不多大的太子心地仁良,一直對他很好,讓他免去了許多欺淩;後來有一陣兩國關係緊張時,太子還曾竭力保護過他的性命。兩人不僅結有真摯的發小情誼,並且元隆基對太子還有份深重的感恩之情。後來兩國關係協和,青海國投誠成為了大漢國的附屬國,元隆基便被放回了本國,這些年來對太子一直都是感恩戴德、誼情深厚,時傳問候、念念不忘。
隻聽太子下語道:“距隆基上次來,我和他這可是又有三年未見了,昨天後來我們親近閑聊時,他向我表示,如今我的王叔就如司馬昭,路人皆知其心,他雖身在本國,卻也一直在關心探知著我的處境,現在我父皇身體已日見不好,時勢對我很不利,如若一旦某些人發動政變,他會傾盡他的軍力助我保我。”
白飄羽早測到太子這會召自己回來那必是有什麼要事,卻也沒想到會是如此,當下便神色一慎道:“殿下,這件事若非必要,就萬勿再叫別人知道。”
江曦煜道:“我明白。”然後輕輕歎了口氣,又往下說道:“父皇被一幹奸小蒙蔽,誤信讒言,對我已越來越有嫌疏之心,不複昔日疼愛。朝堂有王叔一黨,後宮還有福總管和多宮後妃,諸多人對我都是虎視眈眈、居心可畏。父皇情況這一不好,某些人就蠢蠢欲動,我的處境確實已是愈發的不利。其實我並不想卷入這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皇位爭鬥中去,可是我身在其位、不由自己。即使是我可以不關自己的生命,但是謀逆那可是會禍國殃民的大惡事,曆來皇朝政變都是殺戳濫重,不知會聯累多少人血流成河、喪失生命,我,不能坐視我無辜的國民大受殃害。”
白飄羽忙一派正凜道:“殿下,你是一國儲君,是天人黎民所認的正統皇位繼承者,當然不能自生什麼淡泊退避之心,這也是你要擔當的責任。而我們這些臣下,也當誓死效忠,決不會允許任何亂臣賊子謀篡皇位。”
江曦煜微流感色、自示振作之意的對他點了下頭,再道:“隆基說明日要在他下榻的外賓駐館裏回禮宴請我,另外也是要同我進一步商議一下此事。”
白飄羽邊聽邊自己考慮著,覺得有些不妥道:“殿下,皇上一直都不大喜歡青海國的人,昨日你受命代皇上接見隆基王子那沒什麼,他明日請你本來也屬有禮合情之事,可是皇上如今對殿下確實已有些嫌心,殿下還是不要自己再招聖上不喜歡,對聖上相嫌的人也是避遠著些的好,也免一幹奸小借事讒言,就推辭了隆基王子之請吧。”
江曦煜現出文清秀逸的坦然一笑道:“隆基與我情誼深重,我豈會這樣勢利對他?雖然我的處境確實不好,可我也不至於就要謹慎到這種全喪自己個性的程度。清者自清,別人會怎麼想就隨別人去吧。”
白飄羽望著他那副神色,由衷而發的嘉敬一笑,便就向了他道:“太子也原本就是有品德、重感情的人,那就但憑你自主吧。殿下這會傳見我,就是要我明日隨行吧?”
江曦煜很親的對他笑點了下頭道:“你自是能測到的。”又神色一正道:“飄羽,我先前還沒顧上給你講完,我明日要去還是因為要交給隆基一封信物。隆基昨日對我說,他隻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我繼承大統後,永生不變對他們青海國的國策,同他們保持和平友好的關係,不侵略、不吞並,讓兩國的人民都可以安定幸福的生活。他說雖然也是深知和相信我的品格,可是自古曆來一人成為帝王後,性情都會因諸種情勢影響發生不由自主的改變,會染上王者的霸權、奸術等習氣,所以要我現在還身為儲君之時就寫一封保證書,蓋上太子之印給他作為信物。”
白飄羽心頭直接就跳起了一股異感,大急道:“萬萬不可、殿下!”
江曦煜露出了意外之色道:“飄羽,你有異意?”
白飄羽在這一時間竭力理清著思緒,向他道:“殿下,任何謀事中都不能留下這樣親筆書信一類的物件,要知萬一生變,這類物件那可就是鐵定難翻的實證。”
江曦煜道:“我又沒有在做什麼陰謀之事,何來什麼實證不實證的一說?”
白飄羽道:“殿下,你的心地太過仁良單純了。你想過沒有?你和隆基王子的這一謀事乃是私下的,雖然這是因為關係著親王謀逆這樣大的利害要情而不能夠明做,可是隻要叫皇上得知,他就能夠見明、諒解這些了麼?親王也勢必反咬一口,那皇上雖然自己也對親王有疑忌之心,可是以親王的能力,恐怕皇上還是會偏信他而不會信於你的。再則,你和隆基王子這一謀事的本意雖然隻是為了防親王謀逆,全無半點不孝不利於皇上之心,可是隆基王子讓你寫的這封保證書中卻關係著一個很大的嫌疑,那就是大為牽涉到你以後成為君王這一事,要知曆代帝王最忌諱、最嫌憎的就是太子希望自己早死而早繼承大位,還有一幹讒臣作祟,皇上在正常狀態下都難以判明真相,何況他現在還是在病中這種猜疑心最重的時候。這封信若一旦被某些人得知再利用上,那隻要隨便一誣陷都可以讓皇上對你大起誤會,何況某些人能是隻會隨便的誣陷一下麼?殿下,所以你萬萬不可這麼做,否則若一旦生變,你就會大落險情、百口莫辯。”
江曦煜一向都很重視他的意見,認真權衡了一下,道:“飄羽,你所言甚是,可這件事我自己之前也已反複考慮過的,你要知道,如果我拒絕,那隆基是一定會寒心而生異意的;你和老師等這些忠耿、親信之臣以往不是也提攜我,我需要營結各方可以盡忠的力量,才能與王叔抗衡麼?如今本朝很多的軍權都控製在王叔手裏,隆基的支持是份不小的力量,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而且隆基自己也是深知其中利害的,他一定會好好保藏好這封信物,再說過兩天他也就該回國了,還哪會失落這信呢。”
白飄羽為他思慮慎深,雙目深深凝視著他道:“殿下,那如果是隆基王子自身就有問題呢?”
江曦煜這下可是頓跳了一下不喜之光,一側頭昂立,蹙眉正色道:“如果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要懷疑的,那還有什麼可以相信、可有意趣呢?我和隆基是發小玩伴,這麼多年來,他對我一直都是掛念關心、情真誼深。飄羽,我,不想懷疑隆基,就象我不會懷疑你一樣,不過當然,你比他在我心中猶重百倍。”
白飄羽心中一大感後,也不好再強逆他那種意樣,隻聽他又補充道:“因你待我,不隻盡忠,猶勝親人,我知道你對我、是可以付命的,在我心中隆基豈能及你,而我一生信你,現在也信隆基。”
白飄羽更不想逆他,且自己又思索了一下,也覺可以同了他的意思,畢竟那些隻是自己因顧重太子而有的慎重防慮,並無半點實證,便道:“殿下,你自己原本也是聰慧睿智之人,你的所有分析也都很有道理,可能是屬下太過謹慎多心了。其實隆基王子身為他自己一國的世子,這個要求也很合情合理。”
江曦煜這又立刻對他一複親態道:“你會疑慮那麼多都是因為對我太過顧重,我心裏都明白的。飄羽,再說,就算隆基會背叛情誼,可隻論利益,我的好也就是他的好,我順登皇位,對他來說隻能是大有利處,他又何故要害我呢?”
白飄羽也再沒什麼異意道:“殿下,看來你已經寫好書信了吧,可否讓我看看?”
江曦煜即道:“當然是要叫你看的。”說著便從旁取出了那封書信交給他。
白飄羽很快的清楚看了一遍,也就是隆基王子請求的那些內容,沒什麼超出、不妥的話。而太子的文采那是天下皆知,書寫的不但意旨精煉明了,用詞還如寫詩般優美浪漫,一氣流暢,心內又如以往常有的般嘉佩了一下。
其後,白飄羽道:“殿下,這封信現在就交給我保管吧,不要再放在你這裏了。”
江曦煜自能解他相護的心意,也沒異意。白飄羽又道:“明天殿下你也不要親自去了,由我代表你去赴隆基王子的宴請,將這封信交給他就可。”
江曦煜這下倒又一猶豫,道:“飄羽,這樣不好吧?我不親自去,隆基怕是會有想法的。”
白飄羽道:“殿下不用多慮,誰都知道我是你的第一親信,不但是屬下,其實還如好友,甚至殿下對我時常都可謂是情如兄弟,由我代太子去,已足可見太子的重視和誠意,隆基王子是不會覺著怠慢的,況且如果一切正常的話,我還是帶著太子的保證書交給他,他又有什麼可多想的呢?而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縱然是天天麵見之人也難知其心,何況隆基王子還遠在異國?我不能讓太子有一點點的犯險,如果萬一有什麼異變,我一個人也比較好脫身。”
江曦煜便也不再執意道:“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