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稿勿看  第9章 困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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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身側的複大老爺點點頭,眯眼打量著從牆內鑽出的風狸,開口道,“到時候,靈陣開啟,複府內靈力場流動劇烈非常,我擔心此靈獸將陷入發狂狀態,毀了陣事小,勢必還將波及周圍。望‘半仙’到時能為我束了這靈獸。”
    “複大老爺是想以此靈獸作為靈陣的一處陣腳,讓‘半仙’我守著,待束住了,再來助複大老爺入陣眼取魂?”
    複大老爺點頭,麵上神色比了晝時失態,已回複了平日那般的鎮定沉篤。
    曹摘星卻收了笑,目光霎時變得嚴肅,“複大老爺,此事恐怕……‘半仙’我靈脈屬風,與此風靈獸相鬥,隻怕不妥。”
    若木頭大叔還在澤城,自己就不必這般擔心了……曹摘星總覺得,這世間,還沒有木頭大叔搞不定的靈獸。
    複大老爺見了曹摘星表情遽變,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出聲,道,“俗語雲,自稱好,爛稻草,我看,‘半仙’也不過如此。”
    曹摘星向了複大老爺的方向斜睨一眼,轉回身走到井口正下方,取了腰間的那壺酒仰頭飲了一大口,暗哼一聲,笑道,“‘半仙’我原以為大老爺是個明白人,怎麼還拿這種事來試我?”
    原本直接將風狸做了一方陣腳,也正好克土,是大為助益之事。但複大老爺竟要求自己到時候束縛住此靈獸……若是拚蠻力,就算堵上自己的風靈脈,也不見得能束得住發狂狀態下的風狸。
    複大老爺,不可能是這種計策。
    果然,複大老爺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從袖中取了個絲絹包裹著的細長之物,一掌推向曹摘星。
    曹摘星穩穩接住,見了此物形狀,已猜出了這到底是什麼,“這是……安魂笛?”
    “是。”
    曹摘星解開絲絹,長石笛才剛露出一點,那風狸圓睜了金色雙眸直瞪向露出的石笛、極低地嚎了一聲,一扭身鑽回了石壁。
    那低嚎聲,極恐懼,又極憤怒。
    如此看來,這笛並非安魂笛,而很可能是攝魂笛……攝魂笛對靈獸而言,是會對其魂魄造成損傷的。難怪,無法放任此風狸獨自坐鎮靈陣一角。複大老爺並未收服此靈獸,而是用了殘忍的手段將此靈獸拘禁此處的……不過世間知道攝魂笛的人甚少,能分辨安魂笛與攝魂笛的又是更加少了,自己也不過是因為木頭大叔的緣故才對這些多有了解……幸而方才自己並未發覺,不然說出了“攝魂笛”之名,隻怕這就會被複大老爺發覺。
    複大老爺隻向了那風狸消失之處瞥了一眼,神色未變,甚至,眼角還多了一絲冷笑,“此獸若是發狂,旁人於百裏之外即近不得了。但‘半仙’靈脈屬風,與它相同,雖並非最佳,但到時由你吹了此笛,也是足夠。”
    曹摘星取了長石笛在手,掂了掂,心下戚然,眉頭不禁微蹙,回身道,“‘半仙’我隻問複大老爺一句話,風靈獸是不該養在這樣的地方的。以‘半仙’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此處並非養靈,而是困靈之所。這四麵牆壁上的封印紋飾,皆是為困靈所用。複大老爺,‘半仙’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得了這一靈獸的?”
    複大老爺扯了嘴角哼笑一聲,目光放冷,緊盯著曹摘星,半晌,才開口道,“‘風半仙’果然厲害。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此處為一地窟,四麵環土,又多水,如何不是極適合養風靈獸之所在?真未想到,竟然會被你給瞧出來了,這四麵牆壁上的封印紋飾,皆為古法,不知‘半仙’又是從何得知?”
    曹摘星直直回視著複大老爺的淩厲視線,神情冷靜,半是嘲諷地答道,“‘半仙’我又怎麼不能得知?這些封印紋飾雖是古法,但天道機緣,普天之下,懂得的,自然不止複大老爺一人。‘半仙’我曾有幸認識一位朋友,這位朋友靈力雖不如我,但對靈獸一道,卻知之甚多。‘半仙’我在江湖上混飯,自然多懂得些才好,便時常與這位仁兄切磋,這些紋飾,我在他那裏見過,自是懂得的。”
    複大老爺心中怒火又起,他還從未見過敢這般直視自己的人,更何況這人竟還是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小江湖術士,一時也不便發作,隻得強忍了道,“不知‘半仙’的這位兄弟,現在何處?”
    曹摘星搖頭低歎一聲,道,“前年就不在了……他為了尋靈獸,往南漆靈沼去了。這一去就再沒聽說他的消息,想來,是被留在那裏了。”
    自己這可是大人有大量,說得這樣委婉,也不算對不住木頭大叔。哪像他,上回根本就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說自己已經死了……雖說也是執行任務,但多少也該有些忌諱啊。
    複大老爺略一頓,總算移開了目光,邁步向井口方向走去,“這裏既是圍困風靈之陣,想來‘半仙’在這裏待著也很辛苦吧?我還有些話要請問‘風半仙’,還請‘半仙’隨我往客廳一趟。”
    才走到井口下,隻覺周身一股力托著,將自己送回了地麵,其間並未見複大老爺有做過什麼動作,看來這囚靈地窟的封結正在複大老爺身上,一旦他的靈脈消亡,此處的束縛就將不複存在,到那時,掙脫了束縛的風狸將會是個威脅。
    也不知那些羽目鳥是否已注意到了這裏……不管怎樣,回去後,還是將此事報知宅家較為穩妥。
    一路走至前院客廳,嚴管事已備好了清茶候在那裏。路上連半個人影也不見,想來是複大老爺吩咐了家中人夜間不可出屋。
    “夜半喝茶,複大老爺還真是好興致。”曹摘星也不客氣,未待複大老爺說請,徑自坐了下來,舉杯覆手,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複大老爺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簷廊下,眼不見心靜,免得心下再添怒火,冷聲道,“我才往紫雲宮查過了,並未有‘半仙’你。”
    曹摘星奇怪地望向複大老爺,輕笑道,“複大老爺怎會以為‘半仙’我是紫雲宮出身呢?紫雲宮出身之人,怎會舍得去做江湖術士?”
    “既如此,你又怎麼認得青燈會之人?”
    曹摘星嘿嘿一笑,道,“化鼎一事,隻是偶然從青燈會那裏聽說而已。我也不認識什麼青燈會之人,但行走江湖,又是做這一行的,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的不是?不過‘半仙’我也隻是偶爾和他們交換消息,公平交易,僅此而已。那潭水太深,‘半仙’我不過一個江湖術士,平日靠了一點靈術糊口,這條小命雖不值錢,也還想多逍遙幾年的。”
    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曹摘星幾乎坐著就要睡過去了,見複大老爺還是背身站在廊下,一動不動,再也忍耐不住,起身作揖道,“複大老爺,可是已再無事了?‘半仙’我就此告別,明日等候複大老爺消息。”
    複大老爺仍是站著一動不動,從這裏向外看,正是站在燭光與外界黑暗的交界之外,天陰沉得厲害,向外,視界隻剩了一片黑暗濃稠,昏黃燭光根本滲不進,連自詡膽大的曹摘星此時也不禁感覺頗有些毛骨悚然。
    靜立身後的嚴管事扯了扯曹摘星的袖腳,一指抵唇,以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自後門出去之後,曹摘星才尋得機會問嚴管事,到底複大老爺剛才是怎麼了。嚴管事麵露猶豫,隻回說複大老爺最近太過疲累,想是站著睡著了。
    可曹摘星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一時又想不明白,也沒法從嚴管事這裏問出更多,隻得作揖告別,自往了明燁居方向而去。
    仰首觀天,根本隻是一片完全找不到距離的黏稠黑暗,直向著自己襲壓而來,視界瞬時暈眩,忙閉了眼,一時再不敢抬頭去看。
    正沿著複府大院的圍牆,走過一條幽暗小巷的巷口之時,小巷另一側突然有青光一閃,視線急追了過去,勉強捕捉到了個人影。
    再加了那有些混亂的水靈脈氣息,定是今日被蒼慕教訓過的那個紫雲宮學生,京城程家二公子程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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