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夢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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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地抬頭看著弦:“想聽我奏琴嗎?”
“可以啊。”
修撩開衣擺,優雅地坐下來。難得一見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像冰雪融化萬物,他嘴角的微笑稚氣純淨。偌大的皇城中,他沒有朋友,音樂是他唯一的夥伴。癡迷地撫上漂亮的琴弦。
他閉上眼,纖長的手指優雅地撥動琴弦,悠揚的樂聲傳來。
芙蓉泣露,昆侖玉碎。他靜靜地傾訴那些空曠了百年的歲月。
幾百年漫長的時光,那座全白如雪的宮殿。宮壁上的寒玉,永遠清冷如雪。那些恭敬行禮的宮婢侍衛,那個冰冷強大的父親。他說,羽兒,你是王族,是靈界所有人的神。無情無心,無欲無求,才是神,你可明白?他說,是。
他淡然而清醒地看這個世界,看了幾百年,跟神一樣。他無情無心,體會不到凡人的七情六欲。他明白笑容代表一個人很開心,眼淚代表一個人很傷心。可是他不會開心,也不會傷心。他不會笑也不會哭,精致的臉上永遠是那副仿佛玉刻出來的表情,平整完美,沒有一絲褶皺。
他一個人站得很高,高得不勝寒。所以他寂寞,但他不知道連寂寞是什麼都不知道。
唯一記得深的,是父親對他說無情無心,無欲無求;是幾百年漫長空曠的時光。
他無情,無情得連自己都能拋棄。拋棄所有的情感,拋棄所有的自由,拋棄所有的未來,拋棄所有的希望。這樣的他,除了那雙淡然悲憫跟神一樣的蒼銀色瞳孔,什麼都沒有。沒有北辰羽修,沒有靈羽修,沒有神羽修。隻有那副幾乎跟神一樣的靈魂,無情無心,無欲無求,永遠用那雙眼睛,旁觀世界。
空靈的琴聲零落了一樹櫻花。
弦睜開眼,望著修。飛舞的櫻花落滿了他純白色的衣襟和蒼銀色的長發。煙散了白色霧氣,澄澈了銀色眸光,指尖流瀉了一曲傾世樂章。巨大的櫻花樹下,伶仃的背影,曠世的孤寂。
一曲終了,弦對著修,單膝而跪,在他的指間溫柔地印下一吻,笑得虔誠:“蒼月唯弦,無所畏懼。我的,殿下。”
沉默了半晌,修釋然地笑了:“隻有你懂。”我的琴聲,隻有你懂。
弦抬起頭,金黃色的瞳孔裏一片淚光,我的寂寞,也隻有你懂。
銀光流轉,靈魂契約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