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還未亮，袁府老頭子跌跌撞撞的跑到我房內，抓著我的雙肩使勁搖，“兒啊，兒啊！快醒醒！快醒醒！快醒來去接聖旨，皇上要召你進宮啊！快醒醒！”
    夢裏的美人對著我回眸一笑，我的心揪了揪，伸手欲抓，卻一把抓住袁府老頭子的山羊胡，手感雖說不上細膩，卻也順滑。我嗬嗬的朝著夢裏的美人笑了起來，美人卻突然露齒一笑，一口黃牙粲然出現在眼前，門牙上還缺了個小口，頓時清醒。
    袁府老頭子一邊笑著一邊將我拉起，聲音洪亮得山崩地裂，震耳欲聾，“兒啊，皇上要召你進宮，你在皇上麵前可要記得多替爹爹美言幾句。
    我聽後嚇得從床上跳起來，連忙轉頭看向窗外，天還隻是微亮，這皇帝這麼大清早的叫老子去唱戲？
    “快快快，快起來去接聖旨。”老頭子笑嗬嗬地為我拿來衣服，“我袁有才為官四十多年，終於要輝煌騰達了！聖旨上說了，隻要你做得好，就封你一個七品官，你可得為你爹掙個顏麵啊。七品官雖小，但好歹是個官了，隻要努力，遲早會爬上四品大官。”
    七品官……還是得了吧，老子可沒那本事去從官。
    接了聖旨，公公扯馬備轎的帶著我往皇宮趕，真所謂一刻也不敢怠慢。
    雖然在電視上看過無數皇宮的景象，但親眼所見還是被那龐大的氣勢給震撼了。老子搜刮了腸子裏所有的墨水還是覺得這四個字最為妥帖——金碧輝煌。
    公公領著我到了一間書房，裏麵大大小小的書堆得是玲琅滿目，我猜這應該是皇帝的禦書房了。
    “皇上就在裏邊，進去後動作要輕，莫要毛毛躁躁的。還有，進去後說話得給我注意分寸了，莫要動了皇上的怒，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公公說的是。”
    那公公嫌我聒噪的看了我一眼，“得了得了，進去罷進去罷。”
    我轉身朝裏走，才走一步便聽見皇上那慵懶的聲音：“你來了。”
    循聲而望，隻見皇帝懶洋洋的躺在一張繡著金龍的暖榻上，連忙行個禮，恭恭敬敬道：“回皇上，草民來了。”
    “朕要你準備的戲曲你可準備好了？”
    我賠笑：“回皇上，草民不會唱戲。上次那戲曲純屬草民擅自亂想的，草民本想隨手唬弄那位公子，哪曉得……”
    哪曉得你他媽的竟然是當今皇上。
    “這麼說來你當時是唬騙朕的了？你可知這欺瞞之罪該當如何懲罰？”皇帝悠悠地打了一個嗬欠，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笑得老字心驚膽顫。
    “草民不知。”
    “哦？”皇帝微皺著眉，“這可麻煩了，哎呀呀，這欺瞞當今皇上可是要誅九族的。哎呀呀，這可怎生是好？”皇帝嘖嘖了兩聲，又看著老子笑開了，老子感覺後背已經冷汗淋漓了，他不會要誅我九族吧？
    “這樣罷，若你能唱首戲曲逗朕開心，朕便不與你計較。”
    我抬手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回道：“回皇上，草民真不會唱戲。”
    “無妨無妨，隻要能逗朕開心便成了。”
    那老子要是唱不好，你不是就得砍了老子腦袋？
    我想了想，道：“回皇上，不瞞皇上笑話，草民一事無成，甚麼都不會。”
    不過會喝賭嫖娼。
    皇帝笑笑，“會用膳罷？”
    擦，這皇帝該不會想找老子一起吃飯吧？
    老子在心裏斟酌了一下，答道：“回皇上，除去三歲小孩，草民想恐怕人人都會用膳。”
    “嗯。”皇帝依舊笑著，“會更衣罷？”
    這皇帝該不會讓老子每日給他更衣吧？
    “回皇上，除去三歲小孩，草民想恐怕人人都會自行更衣。”
    “嗯。”皇帝的笑容又比之前大了些，“會說話罷？”
    我臉冷了三分，老子又不是啞巴，怎麼就不會說話了？這皇上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回皇上，草民想隻要不是啞巴，人人都會說話。”
    “嗯，會走路罷？”
    “回皇上，除了瘸子走路不方便些，草民想人人都會走路。”
    “嗯，會學字罷？”
    “回皇上，隻要不是瞎子，草民想人人都會學字。”
    “嗯，會戲曲罷？”
    “回皇上，隻要不是啞巴，草民想人人都會唱戲曲。”
    “嗯……”
    我正等著皇帝的下文，這皇帝卻突然不說話了。抬頭一望，發現這皇帝正瞅著我笑得春風滿麵，全身霎時打了機靈，欲哭無淚。
    “那你唱罷。”皇帝懶懶開口，眼眸半睜半閉帶著無限笑意。
    一失足成千古恨！
    老子仍做最後的掙紮，“回皇上，草民不會……”
    “唱吧。”
    靠！
    我思忖了一會，實在不知道要唱什麼。腦海忽然閃過廣場上老人打太極的身影，頓時豁然開朗。半蹲下身子，右手一拳打出。
    “臥似一張弓！站似一棵鬆！不動不搖坐如鍾，走路一陣風！”左手再揚出一拳，“南拳和北腿！少林武當功！太極八卦連環掌！中華有神功！”
    看我少林鐵掃腿，大吼一聲，“棍掃一大片！槍挑一條線！身輕好似雲中燕！豪氣衝雲天！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剛柔並濟不低頭！我們心中有天地~~~”
    再學著李小龍打完人時的經典一吼做了收尾。
    皇帝估計是被其氣勢嚇到了，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你唱的又是甚麼曲？”
    老子頭一甩，學著周星馳的經典笑聲大笑四聲：“哈——哈——哈——哈——回皇上——不知道……”
    皇帝呆滯幾秒，嘴角微揚，笑得很是勉強：“唱的……甚好，甚好。朕……朕會賞賜你的，明日進宮領賞罷。”
    那個七品芝麻官老子看還是免了吧，浪費老子青春。
    我嘿笑答道：“皇上抬愛了，草民恐怕無福消受，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依舊處於呆滯狀態，“既然你不需要，那朕便不勉強你，你可回去了。”
    “皇上萬歲，草民告退。”
    回到袁府，老頭子笑得一臉褶子，“兒啊，七品官可拿回來了？”
    老子在心裏啐了老頭子一口，“恕孩兒無能。”
    老頭子一聽，臉上的褶子立馬消失不見了，瞪著死魚眼破口大罵：“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當真是折煞了老夫的壽命啊！蒼天無眼！蒼天無眼啊！！”
    噼裏啪啦一陣，老頭子罵完老夫人罵，老夫人罵完袁府小舅子罵，罵完以後天已接近黃昏。老子回到房中有忍不住仰天長嘯：“我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什麼時候能說我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