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第五十八章 殘葉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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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基地研究所。
蘭君飛身竄入上麵的通風管道,凝神傾聽著周圍的一切,希望能發現婷婷的低鳴。但各種聲響灌入他耳中,異常混亂,有尖利的報警聲,有士兵奔跑的腳步聲,還有喪屍發出的咕嚕聲,以及工作人員說話的聲音,通道裏甚至還有老鼠磨牙、爬行聲。
管道的兩邊都有喪屍聲,他決定朝聲音更大的方向爬,至少這個方向的喪屍或者更多,或者更近,找到婷婷的機率也許能大些。
他沿著狹窄的通道爬行,管道裏滿是灰塵和蜘蛛網,灰塵弄得他的鼻子發癢,他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打噴嚏暴露行徑。
約莫爬了幾十米,他停了下來,他很肯定下麵有喪屍。移開通風蓋,果然能清晰地看見這間屋關了三個喪屍,一男兩女,並沒有婷婷。其實他猜到婷婷不在裏麵,因為婷婷看見喪屍的本能反應是撕碎它,而他並沒有聽到任何打鬥聲。
下麵的三個喪屍似乎有些遲鈍,蘭君剛才分明不小心弄出聲響,但三個喪屍沒一個注意到,以他們的聽覺、嗅覺應該有所反應才對,現在的情況卻有點反常。當然,也有可能它們是聾子。
蘭君無暇細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他急於找到何婷婷,於是合上蓋子繼續向前。又爬了一段距離,他來到第二個關喪屍的屋,這次他沒急於揭開蓋,而是通過金屬橫條間隙向下望去。
這一看把他驚得目瞪口呆,那下麵竟然關了一個奇異的喪屍,他從未見過!那喪屍身體呈半透明狀,能清晰地看到它紫色血管裏的血液一股股地湧動,令人作嘔。再看其它屋,也都關著各種各樣奇異的喪屍,蘭君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研究所就像是怪胎集中營,收集了各種變異喪屍,或許這實驗室就是生產喪屍的源頭!他自己是否也是其中一個品種?
想到這些,蘭君感到身上陣陣發冷,此時想找到婷婷的心越發迫切,他不想他們任何一個成為研究員的實驗品,心裏越發焦灼,腦子裏響著一個聲音:“婷婷,你在哪?”
正當他心亂如麻時,身後忽然傳來女人的歇斯底裏的哭叫聲。
那一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離得那麼遠,蘭君一樣驚得寒毛直立。這種聲音他聽過很多次,特別是喪屍剛爆發的那會兒,當活人被喪屍襲擊時就是這樣驚聲尖叫的,而且通常發出這種喊叫的人多半是沒救了,因為隻有被咬到才會是這種聲嘶力竭的絕望痛嚎。
明知對方已凶多吉少,蘭君還是向著聲源處趕去。在這窄窄的方形通道裏,他的異能不能充分發揮,隻能一點點爬行,並且要倒著爬。好在他的腿部力量十分強大,爬行的速度相對常人還是快很多。
好不容易,他氣喘籲籲地爬到出事點,那下麵的女人隻剩下了氣若遊絲的最後一點呻吟,蘭君心急火燎地揭開通風蓋。
明亮的白熾燈照射下,隻見身著白大褂的受害者靠牆坐著,她的頭無力地垂在胸前,白色的工作服上滿是抓痕,地上、她身上、頭發上到處血跡斑斑。
何婷婷就坐在受害人的身邊,眼睛警覺地轉向蘭君,盯了一會兒,很快失去興趣。她收回視線,忽然一伸手,女人的一隻胳膊被她生生拽下,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思考,仿佛她扯的不是人體器官,而是一根脆麻花。
“不!”蘭君大聲阻止,但那隻是徒勞,何婷婷抬了抬眉梢,嘴角劃過一絲微笑,大概是滿意於自己得到了想要的食物。她任女人的斷臂鮮血如注地向外噴湧,自己隻管埋頭大食殘臂。
女人被何婷婷的大力帶倒在地,伏在地板上,身子微微顫動著。
蘭君感到胃一陣痙攣,淚水湧出眼眶,此時的心又痛又恨,婷婷竟然襲擊了活生生的人!她真的變成沒有任何情感的喪屍了!
“婷婷!你怎麼可以這樣?”他發出可怕的咆哮,這一聲震得整個屋子都在顫抖。何婷婷驚了一驚,停止了進食,她仰起頭,呆呆看著他,但依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她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她的美食上,繼續旁若無人地大嚼著。
蘭君狠狠捏著拳,恨不能砸下去,他終於明白,也終於相信,婷婷是真的死了,眼前的不過是長得像她的怪物罷了!
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抖動著身體,這會兒她竟然努力想爬起來。剛才她手臂被扯下也隻是痛苦抽搐,連掙紮和嚎叫都沒有,那時她已認命,決定接受自己將死的命運,是蘭君喚醒了她!
蘭君的一聲就象猛紮在她胸口的一針強心針,她用剩餘的那隻劇烈顫抖的手臂努力撐起上身,費盡全身所有力氣抬起那顆血淚模糊的頭顱。
“蘭君……蘭蘭!”她有氣無力地用氣音發出呼喊,四個字而已,卻用盡了她最後所有的力,她重又撲倒在地,再也無力爬起。
那一瞬間,蘭君心跳驟停,仿佛從一百層樓摔下來般心轟然碎裂,他猛一掀開頂板,用快如閃電的速度竄入屋中,落在了女人身邊,他一把抱起她。
“高葉?”他淒厲喚道,淚水落在她滿是血汙的臉上。
女醫生淌下兩行熱淚,口中猶不斷湧出鮮血,已到瀕死邊緣。
她原本不抱希望,以為自己將這麼靜靜地死去,這世上沒人知道,怕也沒人在意……沒想到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竟然見到了她願意付出真愛的人,這是上天對她的垂憐嗎?
蘭君的心一陣陣的抽痛,他小心抱著她,泣不成聲,“高葉……是我,我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高葉淒然笑了笑,“來了……就好,別再……離開我……”她斷斷續續道,當看到蘭君長長的指甲她微微一顫,眼睛盯著他的手問:“你……又發作了?”
“沒……是啊……”本來蘭君還想撒謊,但高葉的眼睛就盯著那確鑿的證據,他隻能說實話,“沒事,反正老早就習慣了,我能撐得住,別為我擔心。”
高葉深凹的眼眶眼球卻往外凸,她直直瞪著他的脖子,抓著他的前襟問道:“佛……佛鏈呢?佛鏈!”
“佛鏈在伊伊那,沒丟,放心,放心啊。”見高葉如此緊張,蘭君連忙解釋。那串佛鏈是他們一同發現的,對她或許有特殊的意義吧。
“高葉,我不會再離開你,一直在你身邊,好嗎?”他繼續安慰她。
剛才似乎消耗了她太多力氣,高葉嘴唇動了動,還想努力說些什麼,卻始終發不出聲來,隻剩眼淚順著眼角不斷向外湧。但他的耳力其實聽到了,她說的還是“佛鏈”兩個字。
就在這時,何婷婷忽然扭過身來,手猛地再次伸出,又要扯高葉的另一隻胳膊!
但沒等何婷婷發力,蘭君以更快的速度一把鉗住住她的手,拉著她的胳膊用力一甩,何婷婷淩空飛起,身子重重砸在牆壁上,蘭君輕輕放下高葉很快衝了上去。
此時何婷婷已從地上爬起,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何婷婷發了狂般狠狠掐住蘭君的脖子,她尖利的指甲深深刺進他的皮膚,鮮血呈一道道線順著蘭君的脖子往下流。蘭君隻得抓著她的胳膊使勁往後推,但每天吃肉飲血的何婷婷比蘭君強壯不少,時間耗得越久,蘭群越感到呼吸困難,越無力掙脫。
他努力將頭轉向高葉,高葉此時好像風中的樹葉,簌簌抖顫,眼睛不住地翻白,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高葉……高葉……”他淚水橫飛地叫道,他不想她就這麼走,他還有話要和她說。
蘭君忽然感到脖子一鬆,何婷婷丟開他,把目標轉移到了自己獵物上。她像一隻青蛙一樣,嗖地一下彈跳到高葉身上,蘭君在地上驚叫“不”的時候,高葉的脖子已“噗”地斷作兩截!
緊跟著“呲”的一聲,一根鐵棍刺入何婷婷腦中,又被利落拔出,女孩轟然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
“咣當!”
鐵棍落地,蘭君枯通一聲跪落在兩個女孩之間,淚水洶湧決堤。
就在他號啕大哭,肆意宣泄悲憤時,鐵欄外麵掛在牆上的電視突然亮起,賈宇晨出現在屏幕上,他竟也是一副痛苦表情,看著蘭君黯然道:“蘭君,你別怪婷婷,高葉……其實是自殺的,你看了錄像就明白了。你,也別怪自己,你幫婷婷獲得了解脫,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