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羅斌。”高葉看著羅斌，眼中也是一片潮霧，隻是這淚隻有她自己才清楚到底為誰而流。
    羅斌內心紛亂，笑了笑，找不到話回高葉，把那百感交集的混亂感覺強壓在了心裏。
    “我……我還有個問題。”高葉抹去眼角淚痕，抬頭對他道。
    羅斌微微有些詫異。
    “你怎麼知道我在淨水亭的？方便說嗎？我一直都想不通。”
    羅斌沒想到高葉會問這個，他看著她沒有吭聲。倆人就這樣靜默了好一陣兒，高葉略感難堪，最後羅斌道：“也許你會不信，但我們真是無意發現的。”
    “哦。”高葉輕輕發出回應。若在平時，這個回答她完全不可能相信，但這會兒還真難說，高葉選擇了默認，因為就算另有原因她也無從知曉，她何必去惹惱這正準備幫她的人。
    “你相信我了？”羅斌倒反過來懷疑起高葉來，因為她向來不是言聽計從的主兒。
    “Whynot？”為打消羅斌的疑慮，高葉輕柔回應。
    羅斌點點頭，“嗯，我們本來是監視另一幫人，沒想到無意發現你，我就讓人把你帶來了。至於陸院長的筆記，也是從你包中意外搜到的，這一切並沒有任何的事先預謀，請你相信我。”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謝謝你同意送我去前哨實驗室。”高葉表情肅然，鄭重回道。
    Y地末日基地。
    由一間大辦公室改成的牢房裏，阡陌和與她一同遭殃的幾個小夥伴分坐在並排擺放的兩張下鋪床沿。
    上次阡陌被俘，終是難逃被扒光的惡運，好在對方隻為搜身。他們從她身上搜到孔燕的基地卡，孔燕自然脫不了幹係，連阡陌所在寢室的所有女孩都一並受牽連，所有人無一例外地全被鎖進了囚室。在嚴刑無果的情況下，他們被投到現在個秘密地。
    這裏肯定不是11層的地牢，但究竟在哪無人知曉，因為他們被送到這的一路都被蒙住雙眼。這間屋也並非隻有他們幾個，這裏本有十幾人，各種年齡段的人都有，現在死了大半，隻剩七人。這裏的所有人臉上、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沒一處好地兒，但他們身上的傷再怎麼痛也敵不過心裏的絕望與悲哀。
    “我受夠了，每天心驚肉跳地活著，下一個會是誰？”朱宏琴發出悲憤的低吼。這裏每天都有人死，他們的命真如螞蟻一樣，隨便別人一腳，就不帶一聲哼地一命嗚呼。
    “我不想死得這麼窩囊。”蘇木淚光瑩瑩道。
    “誰說一定會死？打起精神，不要不戰自敗！”阡陌字字鏗鏘道，同時看了看孔燕，心想孔燕也許能理解自己。
    李美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合上，她無力地將頭靠在床架上，阡陌的鼓勁對她作用不大。
    就要宣布名單了，每天這時候都是最煎熬人的，守衛非常準時地來到窗前，手裏拿著操縱人生死的判決書。
    “你們屋明天出戰的是38號對41號。”
    很快另一名守衛從窗口遞過兩個紙包，“38號、41號，來領宵夜。”這是決鬥前的福利，不過這樣的福利沒人希望領。
    被叫到號的兩個人都已腿腳發軟，腦袋嗡嗡作響，根本起不了身。阡陌上前代她們領回了紙包，那裏麵通常是一個冒著熱氣的熱狗，可惜但凡被抽到的人都沒胃口。。
    被叫到號的蘇木淚流滿麵，不停自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是41號，38號是李美珍，這意味著明天她二人便要決鬥，兩人中隻有一個能活。並且不光如此，活下的一方還要和別屋另一對互決的勝者再戰，決一生死，最後的贏家可安穩度過一周，一周後又將和同法篩選出的勝者再兩兩對決，直到最後決出唯一的冠軍，才有機會活命。
    這樣的賽製很多人都不陌生，太平時期許多的綜藝節目都是這樣決出的冠軍，隻是現在用在生命選擇上，殘忍得令人發指，這也許是長久被困地下全無希望的人最終暴發的變態與瘋狂。
    同樣被叫到的李美珍雖比蘇木大兩歲，但一樣經受不住這最後的判決，女孩的嘴唇變得烏紫，且不停打著顫，話都說不出來。
    這裏的所有人明知道人人有這麼一天，但每個人卻依然抱有幻想，希望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或者自己能多熬幾天，最後一個才被輪到，隻可惜幻想終歸是幻想，該來的始終要來。
    “等下，我自願替41號出戰！”高昂的聲音在屋中回蕩，所有人看向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個女孩的領頭——阡陌。
    “還有我，我自願替38號出戰！”孔燕舉手道。她的聲音遠不及阡陌響亮，但同樣讓人震驚。這種事還是頭一次發生，而且出戰的倆人全有人自願代替！正常情況人人避之不及，哪有人迎死而上的？
    阡陌更是有如五雷轟頂，她原想自己替代蘇木，在和李美珍對決時自己再故意輸給李美珍，就任由李美珍殺死自己好了，這次的災難是她帶來大家的，她應該犧牲在前，這個她早已想好，可沒想到孔燕竟然提出要代替李美珍，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一時間屋裏屋外變得死一般沉寂，大家大氣不敢出，一會看看阡陌，一會看看孔燕。幾個守衛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幾個人將頭湊到了一塊，商量了會兒，終於宣布：“按規定可以自願替換，你們的申請通過，明天就由36號對40號。”36號正是阡陌，40號自然便是孔燕。
    隨後守衛們逐一離開，屋子慢慢恢複聲響，蘇木和李美珍哭得淚人似的，一個勁地說“這怎麼行？”雖然他們也想活，卻不願自己的同伴替自己去死，相信那樣的負累必定會象山一般壓得人無法喘息的。
    “燕子，為什麼？”阡陌顧不得勸慰兩個妹妹，她低聲問孔燕，孔燕把她的計劃全打亂了，這女孩這麼做難道因為有絕地逢生化腐朽為神奇的方法？這裏如果還有神奇，大概也隻有孔燕能創造了。
    然而孔燕的回答卻讓阡陌驟然渾身冰涼，如墜深淵，她原本還閃現著的星星之火的微末希望在那一瞬間徹底熄滅了。
    “我太累了，我想離開這世界。”孔燕兩眼空洞看著前方，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