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坐在床沿兒，靜靜盯著床頭的錦衣出神。這般柔軟輕滑的觸感，精致炫目的色澤，細膩繁複的紋飾，館裏的頭牌也不見得有幸著此衣裳。
    如今要穿在自個兒身上，倒有些近鄉情怯。
    寞影從藥鋪回來，撞見潤玉仍是那一身寒酸打扮，一雙眼癡癡看著少爺的袍子發呆。
    往床上丟過一瓶子藥，寞影吩咐了句：“藥塗了，衣服穿好，二更時分我們便出發。”抬腳出了房門。
    潤玉回神接了瓶子，拔開瓶塞，聞了聞氣味，像是燙到一般，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想到那人無有溫度的話語，手心的瓶子更加燙人，潤玉咬著唇，仔細收在懷裏——那般難以啟齒的傷……何必要如此在意。
    寞影望著宮牆方向，唯有殘陽若血，浸染天際。
    一會兒工夫，潤玉開了門。
    華麗衣衫襯著清秀麵容，寞影竟有一瞬的恍惚，大抵是應了那句人靠衣裝，寞影轉念，靜下心來。
    潤玉微微有些局促，拿眼悄悄瞅寞影神色，愈加不安。
    二人回了房裏，潤玉低了頭，默默站在寞影身側。
    寞影遞過一條銀晃晃的長命鎖，示意潤玉戴在頸上。
    潤玉沒接，弱弱開了口：“潤玉何德，生受不起。”
    寞影方想起未曾向這少年提過此次北行目的。
    “今夜過後，你便是白氏春庭，要隨我去漠北。李代桃僵，可是明白？”
    潤玉遲疑接了長命鎖，攥在手裏，僵硬的點了頭。眼圈莫名的紅了起來，淚打了幾個轉，卻不曾滴落。
    寞影低低歎了口氣，像是許諾般：“若能安然到了月亮湖，還你自由。”
    月亮湖……真是個美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