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翅流
    簾卷西風，杏梅殿中一時靜謐無聲，挽辭微微偏過頭去，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子，淡淡一笑，嘴角勾起的笑容恬靜中帶著一絲清冷，“隻是閑著彈彈打發打發時間，什麼彈給誰的？一首詞而已，遼王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一點。”
    垂下眼簾，蒼城也不再追問什麼，眼角瞥到桌上沒有動的佳肴，皺眉“怎麼，菜不合胃口？”
    “……遼王對我這個草民太過關心了吧，草民怎麼敢有何怨言。”冷哼一聲，挽辭緩步走到琴前“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那就請遼王自便吧。”頓頓，拉過古琴，挽辭調了幾個音，隨著悠揚唯美的琴音輕聲哼唱起來“歸來重整舊生涯，瀟灑柴桑處士家。草庵兒不用高和大，會清標豈在繁華。紙糊窗，柏木榻。掛一幅單條畫，供一枝得意花。自燒香童子煎茶。”
    少年清澄卻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長長的睫毛下灰藍色眼眸中閃爍著的光芒，蒼城沉默，輕輕踱步到少年背後，從背後環住少年纖細的腰身，修長的手覆上震動的琴弦，不顧少年驚詫的眼神，獨自彈唱：
    “如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為我彷徨……”
    …………………………
    看著男子玉砌般的俊臉，挽辭不語，隻是靜靜地凝望，思緒漸遠，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習慣性地放鬆身子癱坐在蒼城懷裏，眼神轉向窗外：紛飛的大雪，像極了14歲那年自己離開遼盟時的那天，大雪，緊閉的城門，嘶嘯的馬蹄聲……
    “蒼城，我……”
    “？”驚訝地望著熟睡的少年，蒼城緊緊擁住少年清秀的身軀，聽到少年在夢中低喃著在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暖“挽辭……”他柔聲喚道，在少年的發梢留下一吻“對不起，挽辭，等事情結束，我會帶你離開……”
    離開這事事非非，恩恩怨怨……
    【朔月—璃天—冷月軒】
    站在書架前翻閱著書籍，月璃殤小心用衣袖拂去書籍上積澱的灰塵，看著少年清秀有力的小楷，憶起他寫字時認真的眼神和寒風吹過微微翻動的長袍波浪……
    “陛下……”小聲喚道，蒙櫻將剛砌好的茶放在梨木做的桌上，“陛下，您已經在這呆了一整個下午了，恕蒙櫻多言，我想林少爺如果在這也不希望看您這樣。”
    “蒙櫻，你說朕，是不是錯了？”低聲道，將書放回書架，月璃殤坐上少年平日裏做的雕木椅“朕，當初就不應該放你家少爺回去的，若他不回去，挽辭也不會……”
    “您說什麼呢！”大聲打斷璃殤的自暴自棄，蒙櫻放低聲音“少爺是為您和天下的百姓找想，自願離開的。這不怨少爺，更不怨您。要怨，就怨，怨……怨那個遼王，是他把少爺擄走的……對，就是這樣！陛下，你不要自責了，真的，少爺看到會傷心的。”
    溫柔地看著蒙櫻，璃殤笑了，點了點頭，“謝謝你，蒙櫻，我一定會將挽辭帶回來。”
    “陛下這樣想就好，蒙櫻會將冷月軒好好打掃幹淨等著少爺回來！”滿意地笑了，蒙毅握起拳頭在胸口像男子一樣錘了幾下，信誓旦旦地說道。
    “嗯，那朕先回去了，蒙櫻你就不用送了。”
    “謝陛下！”
    目送著少年帝皇離開，蒙櫻歎了口氣，努力掛起笑臉拿起屋前的掃把，奮力地開始打掃屋前的積雪。
    是夜……
    黑馬在草原上飛奔，踏過泥潭，濺起一陣不大的汙泥水，男子散亂，豪放不羈的長發在寒風中飛揚，似乎一點都不介意紛飛的大雪，“籲——”讚賞地拍了拍愛馬的馬鬃，男子長籲了一口氣，看著緊閉的城門，眯起他那雙美麗的丹鳳眼“小河，我想今天我們得在雪地過夜了！”
    “嘶——”被稱為“小河”的黑馬嘶鳴了一聲，男子輕輕一笑，翻身下馬，在野外很快紮起一個帳篷和一堆篝火。明麗的火焰在黑暗的風雪中搖曳，男子撥弄著篝火，眼睛時不時向城郭方向望去，自喃自語道“我會救你出來……”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