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飯桌上的人看李青燕的意思都懂了，原瀟更是不用別人指點就明白的。
    他出道早，在娛樂圈混了將近十年，哪能不懂呢，看李導演這種性情的人物都把新人帶上這種飯桌上，立刻就明白許紀這人哪點被李導演看中了，八九不離十就是想捧紅的。
    人家李導演的確是有那個心思去捧許紀，不過這個時候的原瀟誤會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誤會，是因為他清楚記得那天試鏡，許紀被人領進來的時候說的是許飛旭推的人，雖然娛樂圈這種互相推人尤其被商業圈時不時伸過手過來基本都是行情，大家都懂，這方麵原瀟是不會戴什麼有色眼鏡去看許紀，但是這還是給他留了一個‘對方有金手指’的印象。最主要的是許紀這張臉，他動過的刀子沒幾個人能以肉眼看得出，所以對原瀟來說，在試鏡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許紀這一個人，以前不知道娛樂圈有這麼一張臉，一出現就接李導演的戲，絕對是除了臉蛋還有其餘的過人之處，這個過人之處肯定不是指什麼好事兒。
    所以其實當天李導演直接問原瀟：許紀這個人要嗎？他沒多想直接點頭了。
    不是原瀟太勢利眼跟隨導演，而是他為人習慣站在遠處觀看，碰不到他的逆鱗，他都不會多一句話多一個心思去折騰自己，他那是以為李導演本來就是相中這張臉，許紀是來走的潛規則，導演過問他隻是循例告知他一聲而已，自認為混熟娛樂圈所有規則的原瀟，第一次因為如此誤會了許紀。當這個誤會解開後，他是久久不願承認自己自看走眼，這當然都是後話。
    還在一杯杯喝酒的李導演喝大了，沒把原瀟的話拿去琢磨，把許紀又放在身邊，大著舌頭講了講劇裏頭他很喜歡的幾處地方，當導演的人，一半是商業腦子，一半卻是真正地喜歡拍電影的，誰心裏還沒有個文藝的想法，平常沒有人陪他聽他講一席廢話，但是這天的許紀很得他的歡心，於是大導演趁著酒意越講越上道，就差把這些年為了電影倒騰心血的感想也通通發泄。
    坐在旁邊吃著飯的原瀟，背靠在椅子上，望著許紀那張長得離禍害差不遠的臉蛋，又見他認認真真地坐在李青燕身旁聽他噴口水，索性把許紀歸為一種雖然為花瓶卻是個敬業的花瓶的小人物，他心裏為許紀這種皮相驚訝了一番，同時又立刻給許紀找了許多的負麵形象。
    其實李青燕講的後頭，語序都不太對了，別人都以為許紀在認真聽著，隻有許紀本人心裏都快打瞌睡了。
    “四個七，目標是不是有點反感我啊。”我其實為了坐在距離目標近一點，才願意跟這位大導演談心啊，不然誰想跟一個喝醉的人聽他聊無聊人生啊。
    “你咋這麼想，你不是樂天派嗎？”四個七就是不告訴他，這目標都快輕視你了。
    好幾次，我都鼓起勇氣想找目標搭訕兩句，又敏感地感覺到對方看我的眼神並不友善，我隻好憋了回去。
    “四個七，他冷漠值高是為什麼？”我疑惑了，導演一個電話，目標就來了，雖然這人挺端著的，但其實言辭和動作看起來十分大方瀟灑，與上個世界的黎簇相比較，黎簇顯得更加冷漠。
    “你忘了他是什麼職業嗎？”四個七直截了當，“你今天晚上要是能跟他說上一句話，我就告訴你他冷漠值高的原因。”
    “我操！”我嘖了一聲，恨不得把四個七從腦子裏抽出來，砍個十刀八刀的。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都聽見你想的什麼。”
    ……
    這頓飯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一群四五十歲的老大爺到後頭都在磕家常了，迫於情勢的我，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在目標麵前，我都端著，害怕哪個小動作讓他不得勁，更加反感。
    “小紀啊，你家助理來接你了嗎？”李導演臉都喝的通紅了，還不忘稍稍關心許紀這個新人。
    “劇組酒店還沒包下來吧，你家住哪啊？”這句話是洪編劇問的。
    王月紅沒有來接我，跑回魅城去了，她還有好些個小模特要負責，我也暫時還沒有助理，但我不能把這些小事端上來說。
    “我家住魅城清苑呢。”我假裝不經意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後頭的原瀟，發現他正好看過來，兩人都對視上了，我一瞬間心虛，忙擺過頭，“我在外頭租個小酒店住一星期吧，開拍時間也不遠了。”
    他們一群人估計也不太懂類似許紀這種小明星，公司會不會很上道給他安排好一切，而且大家隨口一問根本也不當一回事，於是見許紀自己有解決方法，大家擺擺手就各走各的。
    我回頭去看原瀟，“原老師，你怎麼回去？”
    原瀟沒回應他，直接繞過他，往影城外走。
    我心裏唾棄他一秒鍾，立刻拔腿跟上去，大概是有點臭不要臉的意思。
    影城都是下午五點封閉式的，裏麵的人都是娛樂圈的人，不過原瀟戴了帽子和口罩後，夜裏頭，路上走的人不多，認出他的人就更少了。這麼一路走來，前後就原瀟和許紀兩人，隔著幾米距離，不遠不近的走著。
    快到影城門口的時候，原瀟回頭：“你跟著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