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他在騙你的。”
    我告訴他，別怕，哥哥在這呢，好著呢。
    他幾乎是我說完的那一瞬間就相信了我，把我拉扯上後麵的大奔，根本沒留一個眼神給現場的任何其餘人。
    估計已經是淩晨三四點，夜色最深的時候。
    黎簇拎著我打包上車，我隔著車窗去看路邊，終於在經過那塊兩米高的站牌對麵，我看見了路牌上的名字。
    叫環城東，簡單樸素得不得了。我看了轉眼就忘的那種名字。
    後麵車座有人給黎簇包紮，噴了許多止血劑，車上一股子是那個藥味，並不好聞，我鑽著脖子去偷偷看他的傷口，西裝底下的襯衫紅了一大片，血透過西裝，一部分已經幹涸了。
    我們車子剛起步，來向陸續幾輛熟悉的車型經過，我已經熟悉黎簇的手段，明白這是事情結束七八成，剩下的爛尾就留給他的人收拾。
    那個幾年來隻為了弄垮黎簇的山東兄弟，還有不惜裝作白斬雞的小助理，可能永遠成為某些時間段裏的匆匆過客罷了。
    繞開了這條路，去了就近的醫院，黎簇被送到手術室做傷口處理，我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困得不行，幾個身著黑衣的保鏢在我麵前走來走去，繞著長廊飄忽著，我想製止他們多動症來著，可後來被人拍著肩膀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坐著坐著不知何時真的睡著了。
    實在太困了，除了跟大學舍友開黑的日子裏頭熬過夜，這真的是辭別許久的機會，讓看了一回初生的太陽。
    黎簇早就手術完畢，但是麻醉藥效還沒過去，他被轉移到不遠處的貴賓房。
    我進去的時候，他還正正經經地躺在床上。
    室內還有另外一個搭起的床鋪，一個我見過幾回姓陸的白領坐在床旁的椅子上，見我進來，也很禮貌地站起身跟我打招呼，然後讓我困了就睡在旁邊的床鋪上。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對於一個看路要用意誌力睜著瞳孔的人來說，還能是什麼？
    “我想等他醒過來。”
    我口是心非，想喊四個七可伶可憐我如此敬業，主要是晚上冷漠值給我的刺激還在，我非常想保持多一會兒的雞血。
    我以為陸白領還要勸我一回，可他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讓開了椅子，並表示需要給我和黎簇單獨相處的時間。
    簡直想為他的助攻和利索鼓鼓掌。
    當然，我依然需要一臉疲倦地朝他感激似的笑笑，然後一副情深款款的坐在椅子上，挺著腰板盯著床上的人看。
    直到傳來關門的聲響，我才動了動疲軟的脖子，腰部一軟，趴在了黎簇的病床上。
    抬手慢慢掀開黎簇的被子，看見他的手還吊著針，隻好端著椅子轉移到另外一邊，按著同樣的姿勢趴在床沿邊。
    鑽進被子裏，把黎簇的手掌拿出來，摩挲了幾下，發現黎簇的手掌長得太粗糙，手指有點粗，不好看。這同發現新大陸一樣的新鮮事啊……我捧著他的手研究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承認，男神級別的大佬，也有缺點。
    “四個七，目標醒來之前的一分鍾記得叫醒我。”
    “為什麼？”
    眼前的手掌，五根手指已經在我眼前開始重影，“我太困了，你照顧一下我這麼可愛的男孩紙，過分嗎？”
    “……”四個七嘖了一聲，“睡吧。”
    我揣著他不太好看的手掌放在我的臉頰上，學著電視偶像劇似的，把頭的方向對著主人公的方向，輕輕地把臉貼在他手心上，這部偶像劇我演的坎坷，也演的心酸。
    四個七喊我的時候，我已經睡得跟死豬一樣，可能喊了我好多遍，我耳朵都開始嗡嗡嗡的起了回音，醒來的時候，四個七已經罵上了。
    我抖了抖麻痹的雙腿，感覺腰也麻了，抓著黎簇手的那隻手臂更是僵住了，我偷偷睜眼看了一眼黎簇，發現他長長的睫毛輕微地動了動，意識到他快要恢複意識，要醒過來。
    我閉上眸子，把臉上的表情端好，以至保證目標醒過來第一眼就能見到我完美的睡臉，還有一臉你不醒過來我就永遠陪著你的錯覺，我才吩咐四個七讓我能提前醒過來。
    四個七在罵我耍心機呢，我偷偷樂了一下子。
    開始是感覺到我手裏揣著的手指動了動，緊接著是他的整個手背都動了動，他已經醒過來。
    他可能在看著我，因為即使我閉著眼，我還是感受到仿佛燙死人的強烈目光。
    我害怕自己可能忍不住眼球滾動，裝睡的人你永遠叫不醒，同樣，裝睡的人永遠很容易被人察覺，隔了可能有兩分鍾，我憋得不行，正想假裝醒過來的時候，貼著我臉頰很溫暖的手動了，他在摸我的臉嗎？
    “是啊。”四個七應了一聲。
    臥槽，我不是問你啊……我意識到他的手指輕輕地在我臉蛋上細細地移動，他幹燥的指尖碰到了我的嘴角，又從嘴角慢慢沿著往上在我眼角處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