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槍聲的聲音裏頭，還有讓我倍感可惜的花瓶落地的聲音，那些古董啊，山東兄弟那種人才，總不能在自己地方放贗品吧。
    四個七今天上線率還可以，不用我急著問，已經好好告訴我目標每次移動的方位，我們開啟首次默契配合模式。
    眼看假山外麵的人數倒在地上的越來越多。看準時機，我拿出從車裏順走的備用手機，把手電筒打開，往院子中央走，一樓的打鬥聲很少，主要集中二樓。
    恰逢在我靠在一棵矮樹後麵，一抬頭往上看的時候，從天而降一個重物直直摔在了地麵。那聲音非常刺耳，很簡單很迅速的啪一聲，聲音卻是重錘般的沉重。忍著對死亡的恐懼心理，我拿著手電筒往前方一照，心裏麵不得一緊，這個摔在地麵上的人，他的四肢呈扭曲的狀態癱著，以他為中心的黑紅的血迅速往外蔓延。
    他身著一套我十分熟悉的黑色衣褲，他沒有一米九，肌肉很大塊，就在幾天前還開車送過我。
    這是頭一批衝進二樓的保鏢，從黎簇往大家手機上發了一個B英文字母後，這個結果其實我們彼此都預料的。
    我拖著步子輕輕走過去，不能沿著牆上走，我想要上二樓隻能光明正大地上樓梯。
    “你去救目標？”四個七問。
    “不。”要救，也不會傻逼地往上衝，讓人崩了我是隨時隨地的容易，因此我要比平常人更要小心，我往黑石牆壁上貼著，一直緊貼著牆，走到了一扇開著一半窗戶的旁邊，往裏麵一看，一樓燈很暗，可我依然看見樓梯底部橫著豎著躺著好幾個人，有他們的人，也有我們的。
    “目標這次損失大了。”我心想。
    緊接著我眼睜睜望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二樓匆匆忙忙地跑下樓，正是小助理，他的額門已經血紅一片，很是觸目，他傍晚穿著的外套已經沒在身上，就穿著淺藍色的長袖，右邊肩膀也紅了一塊。我早已把他在我腦海裏刻板的形象抹去，因此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身影，讓藏在這裏的我，忍不住詫然一驚。
    我往窗戶後麵躲，怕他從正門口直接跑出來看見我，結果人倒是沒跑出來，而是頭都不回直接跑到地下室門口，我怔住了一秒，抬手就拿著槍從窗戶裏頭，對著裏麵的身影。
    “四個七，我有點下不了手。”其實不是下不了手，他對我言，在露出真麵目那一刻開始，我就對此人無感，但我怕槍法無眼，這個距離不長不短的，我想打他腿吧，要是不小心爆了人家的頭，可怎麼辦，腦漿是不是四周八方地往外迸射，跟裝了水破了的氣球似的？
    “你真惡心。”四個七吸了一口氣，“目標下樓。”
    四個七說前麵半句的時候，我已經鎮定地對著小助理的小腿來了一槍，槍聲剛落，四個七後半句說完，我透著半開的窗戶看見樓梯上跑下了幾個人。
    五個人。一個是雲矢，兩個他們的人，一個肌肉大哥，最後一個是黎簇。
    幾乎是他們下樓的同時，雲矢已經發現倒在地上的小助理，直接跑到地下室石門前麵，但是別人看著就是一堵牆的地方。
    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在昏暗的夜裏頭，他們的鞋旁邊開始漸漸多出一大片血跡。
    “四個七，他不會要死吧。”我驀然回憶，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看清楚是不是真的打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
    “離死也不遠了。”四個七平靜說道：“他是被別人打的，前麵就中了許多槍，他走過的一路都是血。”
    幾乎是同時，我心裏麵直覺，是黎簇打的。
    陸陸續續的，走下樓的其實挺多的人，除去一開始下樓的五個人，現在居然有十幾個。但是身穿黑衣的，緊緊隻有五人。
    我咬了咬下嘴唇，往牆壁上慢慢貼著走，走到了更貼近樓梯口的窗戶旁，這個窗戶是大開著的，我沒敢明目張膽地偷看。
    隻眼看見小助理被幾個對方的人扛著坐到了一旁。他端坐在角落邊上，垂著脖子，看不清是暈了還是怎樣。
    雲矢往樓梯口的方向走，直直走至黎簇對麵。黎簇背對著這個窗口，但是這樣，雲矢卻是正對著窗口，我隻好蹲下，貼著牆角偷聽。
    幾乎停頓了有幾分鍾，他們才開始有人說話。
    “現在我們兩敗俱傷，再死人，其實是不必要的。”這句話是雲矢說的，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說的時候語氣很平淡。
    “我把在海關扣著的貨還你，你把中心區天驕傳說弄來給我。”緊接著是打火機的聲音，啪的一聲，“不然，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個門口。”
    中心區的天驕傳說，不是什麼搞文化的高大上東西，而是魅城市中心新蓋的一個小區，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地盤已經存在的，隻是至今還沒建好，但就我能記住的部分，也是明白天驕傳說實在……占地很大。但，這塊地，什麼時候是目標的？
    不曾想，雲矢想吃的居然是塊地。
    我以為他是流氓，愛耍槍玩，不曾想，原來他的確是流氓，搶的卻是房地產。
    果然男人不為女人，就為權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