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洞奇譚(一) 第十六章 念珠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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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用了整顆心待你,再也收不回一絲一毫。就算你不要,我也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就像草籽聽見春風,就發出芽來,到無邊無際的一片,已成草原。
若成了氣候,就用刀斬,用火燒,表麵荒蕪,根係還緊緊的抓著泥土,一場小雨,一點陽光,又是一片草原。
回首,還是一片可以奔跑的草原……
隻是想說,在人海中,我無罪……
……
藍道士麵無表情,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個爺爺輩的罐子,再招舞著什麼。
口中噴出三幅道圖,一副是陰陽魚遊曳,一副是混沌旗幡獵獵招展,一副是青色利劍吞吐劍芒。
突然,從藍道士的身後顯現出來了三幅圖:
這三幅道圖分別代表了藍道士一身所學,玄門三教的精髓,太極圖,盤古幡,青萍劍。
太極道圖落在蓮台上,雲氣翻滾,一座金燦燦的三十三層寶塔浮現,祥光籠罩,瓔珞垂珠,如絲如縷,護得是密不透風。
盤古神幡道圖墜落,融入蓮藕之中,一柄白玉如意在祥雲萬朵之中浮現,玲瓏剔透,天地人三才神光繚繞,寶光上衝雲霄,雲蒸霞蔚。
青萍劍道圖一觸蓮莖,青翠欲滴的蓮莖立馬化為一把殺氣騰騰的寶劍,劍芒直射鬥牛,久久不散,整個蒼穹似乎都被一分為二。
三件靈寶形成,光華璀璨,在我的眼中甚至蓋過了周天星辰的輝光,淩空懸浮,寶氣衝天。
此後,一股先天之氣衝出頭頂,化為一朵五色祥雲,藍道士心神一動,幻化紫雲,微微閃動後即顯出太極雙魚形狀,從而形成中間的一個巨大的旋渦不斷旋轉,隻見一股氣流不斷掙紮,卻是怎麼也逃脫不了,漸漸沒入那一片混沌之中消失不見。
突然一道道金光穿透三十三重天,好似伴隨著陣陣仙樂彙集在我的周圍,同時仿佛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遠古傳來!
……
而高台之上亦是精彩紛呈:
詭異而飄渺的音符在世界的頂端跳躍著,古老而滄桑的咒語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光柱裏倒映的湛藍的天空白雲不斷飄渺,似乎跟隨著咒語舞動的潔白的身軀!音符跳躍著,在這裏好像就是那最神聖的接天的地方!一切都是遠古精靈們動聽的梵唱!
扭曲的臉頰上乍然聽到這詭異音符的時候,邪異的瞳孔中偶爾露出了幾分清明!
呢喃著,身後鋒芒的海洋交彙略微放緩,利刃交織的脆響不斷響起!卻被一股更加濃鬱的霧氣包裹,短暫的清明也隨之逝去。
……
“做人啊,念頭不能不淡定!”藍道士平淡的道。
似乎,暗地的交鋒已經開始了!
……
如今,在我的心中,外麵的世界夜應該深了,城市的喧囂也靜了。
突然,似乎整個世界動了,天旋地轉!
那占據洪荒巨獸屍體的“她”似乎是不滿著壓抑的氣氛,優雅地掏出一支煙,如此,一切更繚亂,毫無表情,我看,它也是做不出什麼表情來的,一切都像是新生的小醜,那麼滑稽!
點上火,輕輕地嘬一口,吐出一個灰色的圓圈,卻感覺如此舒暢。
藍道士驚訝地看著她,說:
“你還是要注意點,懷了孩子就不要抽煙了,熏壞了孩子不得了。”
良久,她斜著眼睛看著藍道士,冰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暖色,聲音顫抖著: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複雜的聲線帶著無際的彷徨,就像是法式濃咖啡迸發在檸檬汁裏,即使酸,也是抉擇!
她又把煙湊到嘴邊,一支白嫩的小手從她的喉嚨裏伸出,一把奪去了香煙,不久,從她隆起的小腹裏,傳來滿足的抽吸聲。而似骸骨般枯黃的手爪,正在替她拭淚。
“或許,人會老的,原來,再好的武功降價後,也會貶值的,再也無法比現在更完美了,我總是這麼想。我已把所有感情都獻給了操蛋的人生。但也隻有那些日子,才是我的一切。人生,是不是就像一場場夢一樣。做過了,也就忘記了……”藍道士說,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認真,也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搞笑。我看,他隻是拖延時間罷了!或許,又是他的一個詭異而重大的計劃。
如果真的一切都如他所說的,再遠的地方,也可以回得去。那麼,這世界豈不是就像兩個人喝酒,我幹杯,你隨意。所以,就沒有什麼過不去了?隻是再也回不去罷了。
沒有誰是真正無罪的!!!
我再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跌跌撞撞的掉入了一個夢境中:
可怕的一片空白……直到,慢慢有了跟不上塗鴉的顏色!就像是無聲的黑白影片,把我拉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和她打掃房間時,打死了一對大老鼠。並在他們的床下,發現了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
他準備燒死它們,而她忘記了鼠輩的可恨,開始同情這些粉紅色的小崽子。
於是他們在不遠處放了它們,甚至在它們身邊,留下了一大塊麵包。
一個月後,她在睡夢中聽到門口的悉悉索索聲,他被她喊去開門,門口是一大遝濕漉漉的鈔票,還有淩亂的老鼠爪印。他們相信這就是老鼠的報恩。
一連五天,老鼠總是半夜拖來大遝大遝的鈔票,總是濕漉漉的。他們甚至開始打算給那對被打死的大鼠燒燒香。
第六夜,門口的動靜特別大,睡不著覺的他一個箭步竄出去開了門,門口是一個蒙麵的壯漢:
“我不知道你們弄得什麼玄虛,竟然能把我的錢弄到你們手裏,要不是這水跡,我還真以為是鬧鬼了呢!”壯漢手裏的刀,分外刺眼。
……孤單的夜裏……
他和她的屍體上,突然跑來了幾隻小老鼠,它們在他們身上來回跳躍,
不知是報仇後的快樂?,
還是無法報恩的悲傷……。
……”
這個世界,無人懺悔!!!
!
慢慢的,我回過神來。終於,看一切都是那麼可笑!
……
“這是那串念珠?”藍道士沉聲問。
雲煙霧繞,似乎有什麼悸動,即使有什麼悸動,也看不清楚,隻有煙雲,也隻有雲煙
也隻有煙雲罷了!
卻見她雙手撫著肚子,準確的說是捂著肚子,應該是慌張或惶恐的表情吧。
“你知不知道這串念珠有一個故事:‘很久很久以前,閩南有一位阿婆,這位阿婆有一串翡翠的念珠,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孫女,就像這一串念珠一樣,陽光之下,似乎還能看見她如翡翠脈絡一般的血脈。而阿婆有一個很古怪的習慣,每天一起來就要轉動念珠,連睡覺時都不鬆手,天天在手裏轉動著,翡翠的光澤,卻時時刺進她孫女的心裏。於是,在一天夜裏……’”
我微微向前湊著、好奇的聽著,早已忘了“好奇心是會殺死貓的。”!
“她想著這樣成色的翡翠念珠拿出去,不知能賣多少錢?阿婆都快八十歲了,要這麼好的翡翠念珠有什麼用?阿婆的眼睛都瞎了,應該分不出翡翠和玻璃吧?於是,她用一串玻璃的念珠,偷換了阿婆的翡翠念珠。阿婆在摸到那串玻璃念珠的同時,忽然全身抖了一下,靜靜的就去世了。在為阿婆守靈時,她頭一次聽爸爸講起了阿婆的那串念珠,原來她出生時,就幾乎死在育嬰室裏,是阿婆掏出畢生積蓄,去請來了一串翡翠佛珠,天天為她誦經,她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阿婆從此天天轉著念珠誦經,據說每轉十萬八千傳,就能給她增壽一天。她聽得淚流滿麵。第二天,她偷偷把翡翠念珠放回了躺在棺材裏的阿婆手裏,她驚訝地看到,阿婆那枯瘦的手,居然又開始轉動念珠了,而且轉得極快,念珠就像在飛舞,隻不過……”
藍道士深深的閉上眼睛,輕鬆的呼了一口氣,略有深意的朝對方看去,卻視而不答,良久,有似有笑意,輕啟雙唇,一字一字:“隻不過,這一次,阿婆是反著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