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生氣喘籲籲的跑到家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站了好幾個男人，年齡不一，都瘦而高，麵色蠟黃，每個人都在麵色猙獰的破口大罵，夏冬生推開幾個人走到門口，看見外牆上被人用紅色的油漆潑出了幾行字，‘走狗’‘死全家’什麼的。
    夏冬生怒火中燒，隨手揪住了身邊一個人的衣領子。
    夏冬生高，力氣不小，這一下幾乎把那個人拎的離了地。
    “什麼鳥事，到我家門口來撒潑！”
    夏冬生認出這個人是和哥哥夏大年一起的煙民大朋。
    “放手！”
    大朋掙紮了幾下，沒掙開夏冬生的手，就竭力的眯起眼睛看了看夏冬生的臉，似乎是想起來了夏冬生的身份，“我說誰呢，原來是夏家小子，你搞清楚了，我們不是來撒潑的，是來讓你哥給個交代的！”
    “我哥怎麼了？”
    “你哥把我們賣給條子了！”
    大朋往地上啐了一口，忿忿的大聲嚷嚷，“一塊兒那麼多年了，往日裏你哥有什麼短處我們也都幫著他，你哥卻為了幾個錢就當了走狗，幫條子把我們一網打盡，罰錢的罰錢，沒錢的現在還關在派出所裏。”
    “不可能！”
    夏冬生斬釘截鐵的否決。
    夏冬生的印象裏，夏大年幾年前就抽大煙抽的凶，沒錢買煙了就上公共汽車摸人的包，再不就在人少的巷口撒玉米粒兒坑行人的錢，幹的偷雞摸狗的事兒見不得光，但是絕對不會是出賣朋友的人。
    夏冬生氣的青筋暴起，一拳揍上了那個人的臉。
    “你往我哥頭上淋糞！”
    夏冬生的拳頭被單慎半路截住。
    “生子，搞清楚再說。”
    單慎抓著夏冬生的手腕，這事牽扯到了夏大年的人格，夏冬生身在局中迷，行事不免暴躁的不分青紅皂白，單慎旁觀者清，單慎另一手把被夏冬生嚇唬住的人放下來，按著頭上的破草帽給人低聲下氣的賠不是。
    “對不住，對不住啊。”
    “夏家都是什麼人啊！大的當走狗，小的不長眼！”
    大朋驚魂未定的站穩腳跟，拍了拍衣領子，氣不太壯的罵了一句。
    夏冬生拳頭又揮了起來。
    “說什麼你！”
    “沒什麼……“
    大朋嚇的往後退了一步，見夏冬生氣勢洶洶，就和其他的幾個人先走了。
    夏冬生回頭一眼瞥見了外牆上的紅漆字，怒火中燒的還要追著人打，被單慎攔腰抱了回來。
    “生子，無風不起浪，先問問你哥出了什麼事。”
    “哼！”
    夏冬生撞在單慎的懷裏冷哼了一聲。
    夏冬生沒自覺，他冷哼的時候嘴會習慣性的一扁，很像鬧別扭的大貓。
    單慎就半拖半拽的把發著脾氣的夏冬生往屋裏抱，沒走幾步單慎看見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一手拎著水桶，一手舉著抹布從內屋走出來，臉上愁眉不展的。
    夏冬生一見那老人就迎了上去。
    “媽！”
    “冬生！哎你回來了。”
    夏媽媽先是一喜，接著探頭往屋外看了看，“他們走了？”
    “走了，媽我來。”
    夏冬生幫夏媽媽去拎水桶，“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去問你哥。”
    夏媽媽很生氣的樣子，把水桶從夏冬生的手裏又奪了回來，利落的走到外牆邊兒，夏媽媽把抹布往水桶裏一浸，然後擰幹了開始擦牆上的紅漆，“你哥太不會做人了，抽大煙抽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又把一起抽大煙的得罪了，太不會做人了……”
    夏媽媽一邊擦一邊絮叨。
    夏冬生聽的有些忐忑，連媽都說哥的不是了，難道哥真的……
    夏冬生急急的往內屋跑，一邊大叫。
    “哥，我回來了，你在嗎？”
    單慎跟著夏冬生往內屋跑，一邊不放心的在夏冬生的耳邊叮囑。
    “生子，等會兒冷靜點。”
    “冬生。”
    夏冬生前腳跑到內屋門口，就聽到了夏大年的回應聲，夏冬生和單慎同時停住了腳步，眼前的人形銷骨立，瘦的幾乎脫了形，眼窩凹陷，顴骨突出，眉眼間倒依稀還能見到點和夏冬生如出一轍的俊朗。
    夏大年的手邊放了幾個煙盒子，錫紙被剝出來，零零星星的有些大煙散在錫紙上，夏大年像是剛抽完，大煙被火燎溶後有些發黑，見夏冬生還帶了個生人進來，夏大年的表情有些尷尬。
    “冬生，回來了也不知會一聲，我好去接你。”
    “別了，你忙著呢。”
    夏冬生的表情垮了下來。
    夏冬生是真生氣了，夏大年在外頭抽大煙也就算了，被抓了是夏大年一個人的事，吞雲吐霧的也煩不著家裏人，現在夏大年都明目張膽回家抽了，是想氣死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