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遊戲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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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淒厲的慘叫回蕩在山林裏,眾人紛紛伸長脖子望去,隻見一位將軍連人帶馬摔在地上,正被一頭白色斑紋的老虎襲擊。第二聲慘叫再次傳來時,已經被老虎死死地咬住咽喉,那垂死掙紮亂撲的四肢,還有遍地的血漬讓人心驚不已。
仿佛知道有人在觀看似的,等獵物已經咽氣後,那老虎抬起沾滿殷紅的嘴,仰天咆哮了聲。
“好!”景非鸞一拍大腿,讚道:“不愧是炎國守護之獸,你們看看,那霸氣和那煞氣是何等的張狂。”
此時還能說話的人不多,一位老臣巍巍地跪下,俯地大拜道:“大王啊!這…這…乃是人間慘劇啊!請您鳴鼓召他們回來吧!驃騎校尉已經……”
想起剛被活生生咬死的驃騎校尉,老臣已經說不下去了,隻能俯在地上咽嗚。
景非鸞卻看也不看他一眼,伸了個懶腰道:“哼,一個連老虎都殺不了校尉,孤要他有何用?”
接下來是白虎享受獵物的時刻,所有人都不忍地別過眼去,唯有帝王一人看得津津有味。再傳來幾陣慘叫聲,剛才說話的老臣已經抵受不了刺激而昏了過去,還有些膽小的連褲子都濕了,山坡下的獵場彌漫著血腥和絕望的氣息。
兩個時辰後,景非鸞才不急不徐地命人鳴鼓,並帶領一行人返回山下,在之前獵場外搭起簾帳裏等待。
最先回來的人是炎毅,一身黑衣淩亂不堪,身上有許多搏鬥而留下的傷口。他的樣子雖然狼狽,卻無一人敢小視,正因為他肩膀上扛著先前獵殺了驃騎校尉和另外幾個武將的白虎。
“大王。”炎毅將已經被割喉斷氣的老虎拋到地上,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剛才還凶猛無比的野獸就這樣倒地在眼前,眾人無一不倒抽口氣,隻有景非鸞嘴角勾起一個好看幅度,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其他參加狩獵的武將已經陸陸續續回來,有運氣好沒碰到猛獸並捕到獵物的,也有些是倉皇逃命而回的,看著時景非鸞都是一副畏懼的表情。再等了一會兒,該回的人已經全回來了,剩下回不來的,就算在獵場裏還沒死,也隻能是在等死而已。
景非鸞忽然笑了,看來那文武雙絕的狀元,也不過是繡花枕頭罷了,根本死不足惜。
“咳……”景非鸞假咳了聲,正準備宣布今年的優勝者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顏大人回來了。”簾子外的侍衛喊道。
顏傅進到帳內的時候,仍是白色緊衣,莫說連塵土都不沾一顆,就是束起的黑發也不亂一絲,仿佛方才隻是騎馬遊曆一圈而回。
“大王,臣回來遲了。”顏傅將一隻灰白色的動物拋到地上。
所有人爭相看去,隻見那動物隻有小狗一般大,全身都是短短的絨毛,前腿短後腿長,看起來有點像是崎形。雖然這動物看起來特奇,包括景非鸞在內所有人都沒見過,但卻一副柔弱得隨手可擒的樣子。
“顏愛卿,以你的本事就帶回了這個獵物?”景非鸞有點不屑地道。
“這…這是……”隻有剛昏過去的老臣,醒來後不可置信地模樣。
“大王,您知道這是何物?”顏傅胸有成竹地問。
景非鸞看向那白發蒼蒼的老臣子問:“這是何物?”
那老臣小心翼翼地走近,看了許久才答:“稟大王,這動物的名字叫狽。”
“狽?”景非鸞眨了眨眼。
“大王一定聽過狼狽為奸這個詞,根據傳說狽是狼和狐狸雜交而生下來的,狽雖然罕有至極,一旦出生,就成了狼群的軍師。”老臣解釋道。
“天下間真有此動物?”景非鸞好奇地道。
老臣點點頭繼續說:“許多古書都有記載,狽是很狡猾的動物,其聰明的程度遠超過了狼和狐狸,狽的前腿不能行走,所以必須有狼駝著它,並且隻會依附在狼群裏最凶悍和強大的那隻狼王身上。”
眾人嘩然一片,連景非鸞也不禁意外,顏傅竟能從狼群裏將這隻狽抓回,可見過程一定凶險萬分。
“多謝大學士的講解。”顏傅雙手一拱道。
他臉上的表情自信卻不得意,一雙眼哞明若洞火卻暗藏鋒芒,雪白輕衣勒畫出那高挑軒昂的身軀,在清秀的容貌和白皙的肌膚映襯下,生出一種出塵的淡雅來。
帳簾裏伺候的宮女都暗暗偷望,猶如顏傅是遠在天邊的一顆星辰,遙不可及的距離讓她們隻能將愛慕之心藏在眼底。
景非鸞眯起狹長的眼睛,收在袖底的手已握成拳,隻有他自己知道,兩腿之間的器官正在發熱、發硬。
該死!多想現在就剝光了他,然後……
“顏愛卿既然能帶回如此罕見的獵物,今年狩獵大比賽的優勝者你當之無愧,孤封你為萬戶侯,爵位世代交替,永享炎國富貴。”景非鸞話雖如此,目光卻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謝殿下。”顏傅單膝跪地謝恩。
炎毅剛陽的臉上依舊木無表情,隻是冷冷地看著。
“傳孤旨意,凡是捕到獵物者,無論大小皆賞黃金千兩綢緞百匹,孤今晚在宮中設宴,慰勞所有參加狩獵的愛卿們。”景非鸞起身說道。
半月如勾,撩掛夜空。
淩羅飄起半遮住容顏,樂聲下下清脆悅耳,天下最奢華的宮牆之內,歌台暖晌,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通明的燈火下,舞姬旋轉成一朵花,堂皇大殿上,滿是珍味佳肴人間美酒,一副好不奢糜的場麵。
這個天下間最尊貴的男人,仍舊坐沒坐相地歪歪靠在椅子上,伸手打了個響指,殿堂上樂聲刹止舞姬頓停。景非鸞笑了下,勾指命身旁的太監上前,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那太監匆匆而去,再回殿時,身後領著一眾錦衣女子,不但個個貌美如花,就連身材也是玲瓏有致。
“臣妾參見殿下。”那幾名女子一同行禮道。
這次宴會邀的都是武將粗人,頓時被眼前的美色吸引住,不少人都舍不得眨眼。唯有顏傅一人,輕蹙起眉頭來,於禮後宮嬪妃是不能上殿拋頭露麵,而此時景非鸞卻把她們召了上來。
眾人皆知景非鸞親政後,並未踏進幽蘭宮一次,所有妃子都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夫君,不禁兩頰暗紅眼裏閃著期盼。
“今夜孤甚是開心,能與我炎國的英勇之士共聚一堂,特命你們前來,為在座的愛卿們添酒助興。”景非鸞說。
不僅是嬪妃們瞪大眼睛,連滿殿的武將們都不敢相信,堂堂王家妃子像歌女一般伺酒,這要是說出去成何體統。
“各位愛卿不必如此,孤自親政以來日理萬機,終日庸庸碌碌,不知不覺冷落了愛妃們,今想起來愧疚無比,卻無奈孤雖是君王卻分身乏術,隻能希望各位愛卿幫孤分憂,好化解這後宮日益漸深的怨氣。”景非鸞滿不在乎地道。
顏傅一聽還得了,這樣豈不是亂了天下之大倫,立刻站起身想要勸阻。
“殿下!您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臣妾!”其中一個麵容清麗的妃子跌倒在地,捂著心口道:“臣妾已嫁入王家,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仿佛聽到個天大的笑話,景非鸞“噗”了聲,一甩白色銀邊的寬袖道:“既然如此,你做鬼去吧,來人,將她拖下去賜白綾三尺。”
他那悠閑語氣,仿佛是說著一件無關要緊的事,話一出口,仍舊無人敢求情。
那妃子在一陣哭聲中被侍衛拖了出去,掙紮時落下的繡花鞋還留在大殿上,景非鸞和顏悅色地道:“諸位愛妃,怎麼還不入座?”
樂聲再度響起,殿上酒香彌漫,看似和諧一片,卻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咬碎了牙,把滿腔悲憤和淚水往肚子裏吞。
“曉琴敬大人一杯。”身旁的女子舉杯向顏傅道。
顏傅拿起杯,有點尷尬地看著她:“多謝王妃。”
那女子麵容姣好,雖然姿色之算中上,但眉間卻透著一股無法忽視的英氣。見到顏傅有點無措的模樣,她反倒大方地笑笑,帶著幾分黯然的笑顏讓他不由心酸。
“大人雖是位君子,卻不必如此耿耿於懷,一切都是妾身的命不好。”曉琴反倒安慰了他一句,歎了口氣又說:“本宮乃是黃老將軍之女,家門也算得上是世代忠良,想不到一朝入宮,竟落到這般田地。”
聽了她這番話,顏傅頓時感觸良多,自己也是帶著一腔的熱血入朝為官,卻同樣所遇非人。
他恭敬地拱手相拜:“王妃莫要悲傷,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王妃乃是德才兼備的女中豪傑,總有一天會走出困境。”
黃曉琴感動地點點頭,不由濕了眼眶,顏傅即刻將隨身攜帶的白色手帕遞上去。
景非鸞看似專心享樂,可眼角的餘光總是不時地掃到顏傅處,看見他和自己的妃子相談甚歡,甚至還殷勤地遞上手帕。他再度勾了勾手指,喚了一旁的太監上前,然後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一會兒,那太監抱了一個竹筒子上來,然後恭腰在景非鸞身旁候著。
“在座的諸位愛妃與愛卿們,今夜難得相聚一堂,不如玩個遊戲可好?”景非鸞說。
說到遊戲兩個字時,殿上的眾人把心都提了起來,惶惶不安地看著他。
景非鸞依舊笑得燦爛,眼波橫掃大殿一圈後道:“各位不必緊張,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娛樂而已,大家看到這筒子了麼?隻要愛妃們這筒子裏隨意抽出一根竹簽即可。”
他端起酒潤了潤嗓子,繼續說下去:“筒子裏隻有一根短簽,抽到的愛妃孤賞她黃金千兩,但必須當眾脫去衣裳,一件不留地繼續陪諸位愛卿喝酒。”
這又是一場殘忍至極的遊戲,顏傅看著君王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便感覺到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燒。如此昏庸無道的君主,可謂是百年難遇,他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那穿著藏青色宦官服的太監,拿著筒子在一個個嬪妃麵前走過,那一隻隻顫抖的柔荑,一雙雙含淚的眼眸,都在無聲的控訴著。
當那太監最後走到黃曉琴麵前時,筒子裏隻剩下了一根竹簽,她頓時麵如死灰,因為其他妃子都抽到了長簽。滿殿的人們,隻有顏傅看得清楚,剛才那太監走近之前,偷偷地將筒子裏的竹簽掉了包。
這根本是一場早已預謀的遊戲,而且毫無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