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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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月明,星宿滿天。
我在新收拾出來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披上衣裳,決定出去透透氣。
白天聽風川給我安排的丫鬟安紫說,霧罔宮特別大,主要分為四個部分,分別是烙環殿、萊嵐樓、苑宜園、臨鬱境。
烙環殿是煉獄派共商大事、舉行各種節日慶典的地方;萊嵐樓是施洛豔專門為裴玉設計的居住所,不允許任何人擅自進入;宛宜園裏住著四大護使和眾多弟子;臨鬱境的南邊是各弟子練功的地方,北邊則是施洛豔的寢宮。
沿著石板路漫無目的的走著,透涼的月光灑滿全身,忽地有些思念起梁染來,他發現我不見後肯定急慌了。梁染,梁染,心裏默念著他的名字。
眼前似乎又浮現他的笑臉,溫暖幹淨,就如初次見他一樣。
那時我還是新進公司的什麼也不懂的小職員,一天到晚不停地犯著大大小小的錯,在被惡毒挑剔的主管大嬸狠狠責罵後,自己一個人在座位上埋頭痛哭。
“嘿,你別哭啊,有什麼不懂的,我很樂意教你。”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響起。
我抬頭,眼角還掛著些淚珠,模模糊糊看見眼前的那張臉,那份笑容,溫暖清新。
那人伸出手:“你好,我叫梁染,是公司的總經理。”
我愣了愣,唯唯諾諾地將他手輕輕握住:“我……我叫左岩。”
梁染笑笑,喃喃自語般地念著什麼,我也沒聽清。
拾起一張楓葉,用大拇指和食指握著楓葉的葉蒂旋轉著,將月光碎成細沙,一傾而下。
突然聽見有微微的哭聲,我呆了五六秒。早知道前幾天就不看鬼片了……
深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順著那若隱若現的哭聲尋去。
繞過楓葉林,在東麵的石桌上發現一個身穿褻衣的男子趴在石桌上,肩膀一上一下聳動著。
我壯了壯膽子,走上前去,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那人渾身顫了一下,顯然是被嚇到了,抽泣聲也隨之停止。
緩緩抬起頭,一雙閃著淚光的丹鳳眼與我的視線相對。
施洛豔微微蹙眉,似乎在責備自己放鬆了警惕,旁邊來了人都沒發覺。
我一動不動的立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玉,”涼風拂起施洛豔的幾綹青絲,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憔悴。
他注視著我,眼中飽含憐愛。
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霍的站起身,道:“早點休息吧。”然後轉身,向另一方向走去,消失在一片透藍的海棠花中。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竿頭,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後,終於掙紮著起來了。
安紫似乎一直守在門外,一聽見動靜,就推門進來了,手上端著古裝劇中典型的洗臉盆。她低頭溫柔的說:“裴公子,我來替你梳洗。”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雖然很樂意當回被人服侍的公子哥,但……不習慣啊,
這就是天生沒有富貴命吧。
安紫詫異地抬起頭,慌忙跪下:“裴公子,奴婢笨拙,伺候不周,請你懲罰奴婢吧。”
我愣了一下,嘖嘖著搖了搖頭,瞧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啊,真是悲哀。毛主席的形象一下高大
起來……
見我許久沒說話,安紫抬頭怯怯的道:“公子?”
我從胡思亂想中跳出來,把安紫扶起:“你誤會了,我隻是沒被人這麼伺候過,一時有些不
習慣。你以後在我麵前,也沒必要這麼唯唯諾諾的,自然點就好了。”
安紫望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當然”
梳洗後,吃完早飯,我決定出去轉轉。這,咱不能白白穿越了吧,多吃點,多看點,反正都
是免費的。好吧,忽略掉我狼吞虎咽時一旁安紫那奇怪的眼光……
本來想一個人去的,但安紫說,我一個人多半會迷路。想了想,算了,我這個路癡,在有標
誌牌的現代都找不到方向,又何況在這個在我眼中,哪兒都差不多的古代。一路就一路吧。
秋風蕭蕭,寒角依依。
花園裏繁花似錦,生機勃勃,花香馥鬱,讓我產生正處於春天的錯覺。
安紫笑著說:“這些都是用宮主專門命人從斷情崖上運來的土壤栽培的,據說,斷情崖上的
花不分一年四季,都在怒放著,全是因為土壤的神奇。正因為如此,人們把斷情崖上的泥都
叫作‘錦泥’。”
“錦泥?”我蹲下身,仔細打量起花莖下的土壤,幽黯的朱紅色,細小均勻的顆粒。
安紫點點頭:“恩,不過這些泥都不是斷情崖頂端的,沒人知道頂端的泥是個什麼樣子。”
我站起身,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沒人去過斷情崖頂端,”
見我疑惑的表情,安紫繼續說:“有一個傳說,凡是去過斷情崖頂端的人,就再也不會有感
情了,也就是說便失去了愛人的本能。不過,斷情崖擁有世界上最美的花——渙鳶。渙鳶和
蓮花的形態差不多,不過它沒有枝葉,直接盛開在土壤上,不定時盛開,花是黑色的,還會
留下赤色的眼淚。”
“赤色的眼淚……”我望著腳下的錦泥,問道:“這就是錦泥為黯朱紅色的原因嗎?”
安紫點了點頭。
黑色妖豔的花瓣,淌下血色的眼淚,入土壤中,染紅芬泥。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安紫的陪伴下把霧罔宮遊了個遍,玩得都快忘了自己該想辦法回去了。
不過,這幾天施洛豔一直沒有來看我,連風川也沒了蹤影。
那天夜裏他像小孩子一樣哭泣的臉龐又浮現在我腦海中,那麼無助,那麼悲傷。
施洛豔該不會覺得在我麵前丟盡了臉,所以才遲遲不敢來見我吧,哈哈。
可是……為心愛的人放棄了權貴,放棄了家人,放棄了驕傲,忍受世人的謾罵和不解,守著一具屍體整整四年。終於,那人活了過來。
卻說,他不是“他”。
我不知道施洛豔是如何承受這樣的悲痛,也不知道該如何給他一個不那麼荒謬的解釋。就像我不知道,我是否一輩子都無法回去,見我的梁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