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袍的男子舉起手中的一根頂端鑲著一顆紅寶石的魔法杖，仰天大喊：“九天降下，滅世的紅蓮，萬……”
    他身後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太慢了。”
    剛聽到隊友的提醒，一道紫色的氣流已經把穿藍袍的男子裹了起來，上麵遍布的電流把他立即電麻了，男子白眼一翻，摔在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裁判揮下紅旗，大聲宣布道：“摩可拿隊獲勝，得分三十。”
    “果然是默咒。”寂靜的皇族看台上突然響起一聲感慨。
    坐在看台最前方的是一個頭戴金冠，身著銀色皇袍的俊美男子，嘴唇薄而堅硬，星眸中桃花潭波紋漣漣，額角有道劃痕，一直劃到耳邊，不過劃痕細淺，無損他的形象。
    “如老，我就說他一定能贏的。再有既然他會默咒的話，那麼很可能就是……”
    侍立在一邊的白發老人屢屢胡子，提醒道：“陛下，請慎言。”
    愛因眨了眨眼，露出個無辜的表情：“我有說什麼了嗎？”
    如老語塞，暗自懊惱，他怎麼又等不及陛下說完就搭話了呢？陛下可最喜歡戳別人話裏的漏洞了！
    “安心些，我說的隻不過是可能。”愛因合起手，搓了搓掌心，“不如我們去見見他吧，好久都沒見了。”
    “陛下！”如老怒了，大聲勸阻，“這是什麼話，萬一讓其他參賽選手知道了，會認為您偏心，這可有失您的威嚴啊！”
    “就知道又是這樣……”愛因嘟囔著撇過頭去，看著比賽場接下去的比賽，一臉意興闌珊。
    *
    “法伊，是不是很疼啊？”小櫻擔憂地給法伊受傷的胳膊纏繃帶，一圈又一圈，裹得傷處隆起一個白色大包。
    小狼嘴角抽了抽，終於有些看不下去了，把小櫻替換下來。
    “不。”法伊嘴角露出溫柔的微笑，摸了摸自己背包上一圈圈繃帶的胳膊，歎道，“這不關你們的事，都是因為某個笨重的家夥摔到我身上才弄傷我的胳膊，我隻怪他。”
    前天，小櫻等人從天而降，黑鋼直接摔在法伊身上了，雖然法伊有所警覺，避開了些，但手臂還是碰傷了。
    弄傷人的那位偏過臉去：“哼……”轉過來的耳朵有點發紅。
    “明明受傷了還勉強繼續比賽，真是太不應該了！”摩可拿跳到法伊肩上，扯著後者耳朵大聲說教。
    “但最後還是贏了啊。我最擔心的是，明天還要去比賽呢，麻煩了……”法伊故意重重地歎氣，拿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黑鋼，果然看到他麵上露出不自然的尷尬表情。
    “那怎麼辦啊，法伊先生？”
    “其實也不要緊的，雖然手臂有些不靈活，但還是能動的。”法伊揮了揮手，見小櫻仍舊滿臉擔憂，他唯有繼續說道，“應該說還好不是上了腿，不然萬一遇到危險就真麻煩了。”
    “我聽說這個國家所舉行的比賽是二人一組的你的搭檔呢？”
    黑鋼一說這話，法伊便明白他意思了，他笑了笑道：“沒有。這不是硬性規定，一個人也行的。”說到這就沒再說下去了，隻是朝黑鋼揚起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黑鋼渾身都僵硬了。
    “法伊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手上一疼，小狼扭頭看了看小櫻，“公主？”
    你為什麼要掐我呢？
    “小狼，我們出去！”
    “嗯？”
    “我……”貝齒緊咬下唇，小櫻遲疑了，她不擅說謊，但是……
    “侑子說要找小櫻，”摩可拿跳到小櫻的肩上，朝她咧嘴一笑，“小狼一起出來。”
    “哦，好的。”
    雖然小櫻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但到底是青梅竹馬，小狼一看她麵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心裏有事了。
    兩人一獸離開了，剩下來的兩人——法伊依舊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黑鋼仍舊僵硬在位置上。
    法伊終究憋不住從嘴角溢出來的笑意，笑了出聲：“算了，不逗你了。黑炭，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
    “哼，是想讓我成為你的搭檔？可以……就算是補償吧。”一席話說得賊溜，像是為了避免對方反悔似的。
    “……”法伊不禁有些啞然，黑大人這是自問自答吧。
    黑鋼問道：“先來說說吧，你為什麼要參加這個比賽？”
    “我聽說比賽的第一名可以獲得一根擁有神奇力量的羽毛。”
    黑鋼的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那麼，是你要找的還是小櫻的？”
    “不知道。”法伊無奈攤手，“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能夠分辨力量性質。”
    “黑炭，比賽的規則你知道嗎？”
    “規則？”黑鋼的臉扭曲了。
    他完全沒想過這事！
    “不是把對方打倒了就行了嗎？”
    “如果真那麼容易就好了，”一見黑鋼那張因為怕麻煩而扭曲的臉，法伊又忍不住笑了，“其實說實話，遊戲規則很簡單，采取的是積分製。”
    “積分製？”
    “就是每一場比賽獲得的分數都會累積起來，作為最終評比的依據。比賽的前提是不可以殺死對手。化解一次對方的攻擊、攻擊一次成功都可以得三分，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可以得十五分。”
    黑鋼聽得頭都大了：“那打倒對手不就得了！”
    “問題是，一場比賽可獲得的最高分是三十分。”
    “也就是說……”
    “在打倒對手前，要積滿十五分。還有，即便隊伍分數較高，如果最終不能夠打倒對手，都不可以獲得分數。”
    “明白了，隻要能夠獲得三十分，，最終打倒其他的隊伍又不傷及對手性命就行了吧！”
    “嗯。”法伊點頭微笑。
    “現在你賽了多少場了，又有多少分了？”
    “十二場，360分。”
    “現在有多少組與你同分？”
    “兩組。”
    黑鋼嘴角翹了翹，黑眸裏冒出火光：“那就是說，接下來一場都不能輸了。”
    “那當然。”法伊笑了笑，“你不知道，在這個國家，羽毛可以給予魔法師強大的力量增幅，所以幾乎是所有的魔法師都對此趨之若鶩。”
    “那為什麼皇家要用它來當作獎品，而不是留給自己的魔法師？”
    “對哦，差點忘了說，獲勝的前三組可以獲取成為皇家劍士或皇家魔法師的資格。”見黑鋼半點興致沒有的樣子，法伊笑笑解釋道，“別看隻是個名義，成為皇家的魔法師或是劍士，在這個國家行走可以得到很多便利的。”
    行走？
    “你打算比賽結束後，還留在這個地方嗎？”
    “嗯，我粗略瀏覽過這裏的史書，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另一片大陸，在那裏有一個叫色萊斯的小鎮，有個關於羽毛的傳說。我打算比賽結束後，就去那裏看看。”
    “好了，我已經說完了，到你了。”
    黑鋼瞟了他一眼：“什麼？”
    “為什麼要跟著我呢？”
    “你不是要找羽毛嗎，正好同行了。”
    “我認為嘛，”法伊又笑了笑，“分兩組，效率會高得多啊。”
    “魔女那邊說，你給出了代價讓她不許告訴我，所以在你決定把事情告訴我之前，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法伊嘴角抽了抽，這還是他的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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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突然間響起，門外傳來的一個男孩子的聲音：“法伊哥哥。”
    法伊走過去開門，門後是一個身高隻來到法伊腰間的金發孩子，麵上長著麻子，臉蛋紅撲撲的，藍眸靈動，帶著活潑的靈氣。
    “是你啊，賽斯。”法伊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有什麼事嗎？”
    “我來祝賀你又贏了，哥哥！”
    法伊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怎麼看起來這麼興奮啊？”
    賽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因為你贏得很漂亮啊！”
    “謝謝了。”法伊又忍不住摸了摸賽斯的頭。
    賽斯注意到了坐在一邊不說話的黑鋼：“對了，你是……”
    “黑噴。”
    黑鋼炸毛：“是黑鋼！”
    賽斯注意到了黑鋼縛在腰間的鐵劍，揚起小臉好奇地問道：“你是法伊哥哥的搭檔嗎？”
    “嗯。”
    一大一小，一個仰視一個俯視，對視了許久，賽斯的藍眸逐漸變得晶亮晶亮的。
    黑鋼額角青筋跳動，有些被看得發毛了：“幹什麼？”
    “大哥哥，你教我練劍可不可以啊？”
    “不行。”令人沒想到率先說話的是法伊。
    賽斯很不高興，皺了皺鼻子，問道：“為什麼啊？你不肯教我魔法，為什麼又不讓我學劍？”
    “黑大人的劍，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學的。”
    “什麼啊？”
    “小鬼，你為什麼想要學劍？”
    “酷啊！”賽斯握住雙手，做了個揮劍的動作，眼裏閃著光，“我想像古代那些戰士勇士，擁有無比強大的能耐，劍一揮就可以打倒所有敵人。”
    法伊無奈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黑鋼冷哼一聲：“如果是為了這個，你根本不夠資格學我的劍。”這話說的很囂張，但的確是他的心聲。
    “不想教就不想教唄，幹嘛說得這樣冠冕堂皇的。”
    黑鋼眸色露出冷意，卻突然間笑了，抬手一把揪起了賽斯的領子，直到他的目光與自己的齊平，看著賽斯眼裏漸漸流露出駭異與恐懼，他眼中的冷意更重了：“小鬼，聽著，不教你，是不想讓你死得太慘。”與敵人對視，卻連勇氣都沒有，學什麼劍，回家堆雪人去吧。
    後麵那句話顧忌著他還隻是哥不懂事的孩子，黑鋼才沒說出來。
    但賽斯已經被嚇住了，眼睛裏冒出淚花：“唔……你放我下來！”
    法伊故意偏過臉去，避開了賽斯求助的目光，點點頭道：“黑大人說的沒錯，如果你隻是為了裝酷而學的劍，這種目標根本不能給予你動力，你就算學了劍，也隻能夠學個半吊子。”
    黑鋼看了他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終於把手上的小鬼放下了。
    賽斯抿了抿嘴唇，一聲不吭就跑了出房間。
    “怎麼了？”見法伊一直看著門口，黑鋼奇怪地問道。
    “這孩子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法伊麵上露出緬懷的神情，其中還帶點好笑，“過去有一個比他高一點倔一點的孩子硬要我教他魔法，我不肯教，他就說就算不學魔法，他也可以用劍術來打敗我，結果他在練劍上非常努力……”
    “接下來呢？”見法伊突然間頓住，黑鋼便問道，“他贏了你了嗎？”
    “現在還沒有，但總有一天會的。”法伊合上眼，腦海裏卻空白一片，完全沒有浮現他所想要的未來。
    “為什麼，你希望他打敗你？”
    “孩子麵前總要有一座大山供他們攀登，他們才會有前進的動力的。”
    “真的是這樣嗎？”
    “什麼？”法伊故意裝作聽不懂他話語的樣子，反問道。
    “……沒。”黑鋼撇過頭去。
    這家夥如果想裝傻，即便自己說出來，他也肯定不會承認的，免得費嘴舌，還是算了。
    法伊突然站了起來，背上一個天鵝絨的黑色挎包：“黑大人，如果沒事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魔法市場啊？”
    “魔法市場？”黑鋼挑了挑眉，有些心動了。
    所謂魔法市場，就如其名，是販賣魔法道具的市場。有魔法杖、法師袍、魔法卷軸等等，還有劍士能用的魔法劍、魔法盔甲，辟水的珠子、有增幅魔力的頭飾，惡心一點的有魔物的內髒，糞便。
    黑鋼算是大開眼界了，原本是跟著法伊後邊的，現下直接扔下法伊在後邊，自己跑在前麵瞅瞅這邊瞅瞅那邊。
    突然一道寒光從眼底掠過，他驀地一驚，轉過頭去，目光停在一邊蹲著的一個黑袍人身上，從他這個角度就隻能看到這人戴著帽子的頭頂。
    黑鋼眯起了紅眸，蹲下身來拿起一柄長劍：“這是魔法劍？”眼睛卻直視著那小販，看也沒看手上的魔法劍。
    “是。”似乎察覺到黑鋼的意圖，黑袍人抬手拉了拉帽簷，把自己的臉又遮住了些。
    “黑大人，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原來喜歡這麼花哨的劍啊。”身後突然傳來法伊滿帶笑意的聲音。
    黑鋼麵無表情低頭地看了看手上的長劍，立即被五顏六色的寶石閃瞎了眼。
    也無怪法伊說這劍花哨了，除了劍刃沒動，劍背劍柄都嵌滿了寶石，敢情這不是用的，是用來看的。
    “……”
    “是你！”那黑袍人突然發出一道驚訝的聲音。
    黑鋼抬起頭，恰恰看到黑袍人仰頭時露出的白皙瘦小的下頜，皮膚細膩，看起來很年輕，不過還有半張臉被碎發擋住了，看不清楚。
    “貓依殿下？”法伊一聽這聲音，也嚇了一跳，“你怎麼會在這裏？”
    “嗚嗚，總算找到你了！”黑袍人猛地掀開頭上的兜帽，雙腿一蹬就要撲到法伊的身上。
    黑鋼的臉立即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