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
    過去這麼多年，即使是目睹了阿修羅王滿手鮮血地站在自己麵前，用一臉麻木的表情看著自己，他也沒感覺到崩潰，但他現在感覺天花板都在震動——頭疼惹的。
    從那一次質詢後，黑大人就無時無刻地在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明裏暗裏地觀察自己，就像一個偵探在搜尋犯罪線索，讓法伊覺得十分別扭。
    幸好這段難過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鑒於領主父子的不良行徑擢發難數，法伊等人決定了不給他們留麵子，趁著月黑風高的好時候進攻領主的城堡。
    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去，法伊感動到幾乎落淚，他終於熬過去了！
    但噩耗總會在你興高采烈的時候插一腳。
    春香火燒火燎地奔進屋裏，大聲宣布一個消息，令法伊一激動硬生生把一個木勺給拗斷了。
    “小櫻她進了城裏，小狼還跟進去了？”法伊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最近太忙了吧，他咋就把這茬給忘了……
    “這下該怎麼辦？”春香急得頭上快冒火了，在屋裏屋外踱來踱去。
    黑鋼放下手裏的鐵斧，把劈好的柴踢到一邊，搓了搓手：“走吧。”
    “去哪？”春香愕然。
    “去接小鬼（小狼）他們。”兩人齊聲說道，末了怔住了，對視一眼，繼而一笑。
    重生了，這一世的默契。
    三人一獸一塊兒到了城門前。
    領主的城堡不僅占地麵積大而且很高，這樣的距離往上看，就隻能看得到大大的一麵城門，厚重的木門莊嚴又肅穆，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對著城門，法伊虛虛地抬起了右手：“裏麵的確有很強大的力量，不過，並不融洽。”
    “融洽？”
    “獲得的力量不能與擁有者相協調，不能被完美控製。打個簡單的比喻，劍是會選擇主人的，如果劍士選擇了不適合自己的劍又勉強去用，最終害人又害己。”
    黑鋼有些動容了：“你練過劍？”
    “不，隻是聽過一個劍士這樣說過。”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法伊指了指大門，“那麼，我們現在是在這裏等呢，還是進去呢，鋼鋼？”
    但不等黑鋼回答，春香就驚訝地叫出來了：“進去？怎麼可能，這裏可是被那個混蛋領主布置了結界的！”
    “唔唔，”摩可拿也認同地點頭，“好大好大的結界哦，把整個城堡都包在裏麵了。”
    “結界？”黑鋼嘴角抽了一下，又往法伊那邊看了一眼。記憶力好的結果就是讓他想起了兩年前那場無聊到極點又狼狽到了極點的戰鬥。
    “唔，雖然是力量很強大的結界，但這個結界並不完美，缺點是力量分布不均勻。”法伊把手卷成圓筒狀，通過它來看城堡，在注意到一些東西的時候，藍眸亮了一下，“可以看得到哦，力量最薄弱的地方。”
    “能擊破它嗎？”
    “能。”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春香激動地又連連追問，眸子充滿了壓抑的陰影和難以置信。
    法伊能夠理解這種幾乎快絕望的時候幸運抓住一根浮木的心情，但是春香她原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一定可以的。”摩可拿握拳，鼓舞。
    法伊看了一眼黑鋼，然後蹲下身來，問道：“春香，知道我們為什麼能夠這麼確信能夠破解這城堡的結界嗎？”
    “力量。”春香毫不猶豫地道。
    如果她有領主那樣的力量，就不用再苦苦等待暗行禦史，而是自己去為大家伸張正義了。
    法伊豎起手指搖了搖：“對了一半，其實，除了這個還有決心和信心。”
    “決心和信心？”
    “完整補充就是堅定的決心和必勝的信心，”黑鋼嗤笑一聲，“你是在拿小鬼做參照，對吧？”
    “從這方麵上比較，小狼的確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人。再說，力量即便可以奪取，但若是不能與自身相協調，終究還是會失去的。所謂‘勉強不能帶來幸福’，就是這個道理！”
    春香怔在原地，法伊的語氣轉太快讓她有點不能適應。
    黑鋼揚了揚眉毛：“你話裏有話啊。”
    “見仁見智吧。”法伊微笑。
    “決心和信心……”春香咬咬牙，黑眸逐漸亮了，她一把抓著法伊的手腕，“你們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去搬救兵！”說完轉身就跑了。
    總算是走到這一步了，見到春香能夠變得積極起來，法伊說不出的高興。
    與之相反的是，黑鋼的臉上布滿了煩躁。
    春香，還有春香抓住法伊手腕的那一幕，都讓他覺得無比的刺眼，礙眼。
    “喂。”
    “什麼事，黑黑？”
    “我問你，如果我們沒有來的話，你還打算跟那小鬼玩多久的過家家？”
    “過家家”這詞從黑鋼的嘴裏說出來，真的是很有喜感啊。
    法伊抿了抿唇，卻有些笑不出來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一直想要改變她，但是，她是有自己思維的人，想要改變她，你可得花上不少力氣。”
    “決心和信心，我有的哦！”
    “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你想要改變她？”
    法伊偏過臉去，微笑：“黑黑的問題還真多啊，真像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啊啊——”
    “少打哈哈，快說！”
    “小櫻小狼他們出來了哦。”法伊手指指向前方，提醒道。
    黑鋼扭頭，城門出現一道紅光，紅光裏走出兩人，正是小櫻和小狼。
    “……”
    “真的出來了！”
    “竟然會有人可以出來……”
    法伊拿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身後的聒噪的城鎮居民，鬆了口氣，張開雙臂擁抱住走近的兩人：“歡迎回來哦。”
    兩人齊齊愣住了。
    實話說，即便是一起吃過幾頓飯，他們之間也算不上很熟，就連陪伴他們一同旅行的黑鋼和卡爾也不見得會有這樣的舉動，法伊他……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小狼你帶著小櫻到安全的地方去，最好遠一點，我擔心領主會對小櫻不利，或是拿小櫻來挾製你。”說完，法伊鬆開了懷抱，繞到他們身後，正對著城門，“春香的改變有了契機，接下來隻是時間問題，那麼，我也能夠放開手腳了。”
    他抬起了右手。
    *
    平靜的水麵逐漸出現波紋，隨著波紋擴大，裝水的容器往側傾倒，從木台上摔了下來，摔個粉碎，液體濺得到處都是。
    “結界被破了？這家夥，哼。”領主瞪著水麵上的影響，抬起袖子掩嘴冷笑，“真是厲害啊，不過我有這個，誰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就讓你看看我的力量吧。”懸浮在半空中的羽毛發出耀眼的光芒。
    震耳的狂雷，撕裂黑幕的閃電，席卷一切的颶風，突然間布滿了天穹。
    “麻煩呐，看來是不能夠直接飛上去了。”
    真是讓人不爽到了極點啊！
    “不過這也好，也不枉費我費了大力氣找來城堡地圖的功夫。”法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泛黃的地圖。
    但才一眨眼的功夫，手裏的地圖沒了。
    “嗯？”
    劈手搶過地圖的黑鋼麵無表情走在前麵：“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