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軟發被細汗打濕，貼著前額，法伊抬起袖子，細致地為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老師。”萊雅抓緊法伊的袖子，一邊辛苦地喘著氣一邊艱難地道，“抱歉。”
    “不，是我的錯。”
    “羽毛。”小櫻把手伸向懸浮在半空中的羽毛，“我的羽毛。”
    “但是，公主……”小狼遲疑地看了看法伊和他臂彎裏麵色蒼白的萊雅，有些猶豫不決。
    “去吧，這羽毛是屬於小櫻的。”法伊揉了揉萊雅的金發，“這也是你的願望。”
    “嗯。”萊雅揚起一張笑臉，虛弱而又柔美，脆弱得如一朵易折雛菊。
    “她怎麼樣了？”黑鋼也走了過來，看著萊雅逐漸皺起了眉。剛才他一看見有人衝過來就收斂了力道，雖然最終攻擊還是出去了，但威力已經大大削弱，況且法伊還沒有出招。照他估計，萊雅應該不會受太大的傷才對啊！
    法伊朝他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暗淡，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道：“摩可拿，幫我練習一下次元魔女。”
    “啊，哦。”摩可拿點點頭。
    魔女的幻象身影很快出現在眼前，她依舊穿著黑色的衣服，正梳著頭發，此時悠悠然地打招呼道：“哦，是你啊法伊，又有什麼願望啊？”
    “我想救萊雅，有辦法嗎？”
    “有，”魔女看了一眼他臂彎裏的女孩子，沉吟了一下，像是在計算著，幾秒後她說道，“代價是你的三十年壽命。”
    “可以。”法伊幹脆地答道。
    黑鋼的眸光變得有些複雜。
    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看不透這個人了。
    會用三十年的壽命來救一個人，真的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嗎？
    魔女擺了擺手：“慢著，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按道理，她本來是不可能活到這歲數的，是羽毛支撐她到現在，所以你這三十年最多隻能夠讓她活五年。”
    “可以。”法伊仍舊幹脆。
    “老師！”萊雅搖了搖頭，眼眶溢出了眼淚，“不要，我是……我是故意的。”
    “我知道。”法伊微笑著迎上她帶著驚訝的目光，眼底的無奈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正因為知道，才不能不管啊。”把手覆在萊雅的麵上，“睡吧，醒來什麼事都好了。”
    “不要！”
    在法伊錯愕的目光中，萊雅的身上冒出一道粉紅的光芒，把她自己從法伊手上彈了開去，狠狠地摔在一邊的雪地上。
    “萊雅！”
    “已經夠了，法伊。”萊雅閉上眼說道，她剛才動用身體裏僅存的羽毛的力量，現在疲倦已經蔓延全身，讓她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明明就不是你的原因，不要再把一切的錯誤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萊雅。”法伊踉蹌了一下，奔過去把她抱住，“抱歉，我不應該不顧你的願望的，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活下來。”
    “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不希望你耗費自己的生命來救我，因為就算我用這種方式活著，也會過得不安的。”萊雅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法伊的臉，盡管瞳孔已然渙散，她還是很努力地想要完成自己未盡的話，“自然有其規律，誕生與凋零，次序不可逆，帶著上輩子記憶的我本來便是這個世界所不容許的存在，因為小櫻的羽毛，我才一直活到了現在。這一輩子，幸福……已經夠了，謝……謝。”藍眸中的光逐漸熄滅了，萊雅閉上眼，麵帶著安然的笑容窩在法伊靜靜地停止了呼吸。
    “不，我才是最應該說謝謝的。”
    法伊把萊雅抱了起來，回頭朝所有的人道：“回去吧，我把這裏關於羽毛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萊雅被交給了克洛沙姆。
    克洛沙姆似乎早有預料，雖然雙眼通紅帶著沉沉的悲慟，但麵色平靜，已然接受了現實，還勸說法伊節哀。
    法伊：“……”
    接下來，法伊如約地把小狼等人帶到了家裏，準備了紅茶和蛋糕餅幹。
    法伊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還記得艾梅洛德公主的故事的結局嗎，小狼？”
    “嗯。”小狼點頭，眼中閃著別樣的異彩，“書上寫到，艾梅洛德公主最後帶著羽毛消失了。”
    “但事實上真正的結果是，艾梅洛德公主得到了神明啟示，為了讓孩子們遠離這種病，懷抱著帶來災禍的羽毛墮入了輪回……”
    “輪回？”黑鋼挑了挑眉，“這個世界也有輪回的說法？”
    “嗯。”法伊點點頭，目光卻突然間暗淡了，“公主攜帶著災難的源泉墮入了輪回，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每過二十年就會有一個擁有跟金子一樣漂亮的長發的女孩子誕生，二十年裏她活著，卻又要不斷地遭受各種病痛的折磨，直到死去。”
    “這樣太可憐了。”小櫻同情地說道。
    “是的，但這也沒有辦法。那股力量不是人為能夠消除的，許許多多的魔法師試過了，可都不行。”
    “也包括你嗎？”黑鋼突然插進來說道。
    “嗯。”法伊無奈地笑了笑，黑大人真是做什麼都要搞針對啊，“盡管如此，她還是很堅強地活著。”
    “你說的艾梅洛德公主的轉世是萊雅嗎？”小狼冷靜地抽絲剝繭，提煉觀點。
    “真是聰明啊，小狼。”法伊讚美道，“跟某些人就是不一樣。”
    黑鋼嘴角抽了抽：“繼續說你的，別跳開了。”
    “接下來就沒有了，”法伊攤手，“你還想聽什麼啊？”
    “你在這故事裏是什麼角色？”
    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法伊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道：“旁觀者吧。”
    “如果僅是旁觀者的話，為什麼你又要說這事與你有關。”黑鋼繼續咄咄逼人。
    “我是見證人嘛。”
    “少來這一套！”黑鋼忿怒了，“知不知道你在說謊的時候笑容都特別假啊！”
    “哪有？”法伊眼疾手快把黑鋼的臉往兩邊扯，麵上帶上一臉無辜的笑容，“你看你看，這才是真的假！”
    “混蛋，我要殺了你！”黑鋼拍開法伊的手，惡狠狠地道。
    “誰會被連蛋糕都不敢吃的笨蛋殺掉啊？”法伊繼續挑釁。
    “……”這倆剛才不是刀劍相向的嗎，咋現在……小狼小櫻徹底無語了。
    一個老仆人敲門進來，手上捧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好幾個蛋糕：“少爺，你要的蛋糕我拿來了。”
    黑鋼一陣頭皮發麻，這麼多蛋糕……應該不是拿來報複他的吧。
    “嗯，麻煩你了。摩可拿，過來一下。”法伊朝摩可拿招了招手，然後朝盤子裏的蛋糕指了指，“麻煩你把這些帶去給四月一日。”
    “好。”摩可拿張口，把蛋糕都吞進嘴裏。
    “我也是時候要走了。”法伊從位置上起來，披上老仆人送來的純白外套，然後故意朝黑鋼得意地笑了笑，“再見了哦，黑黑的鋼鋼！”
    黑鋼額角突起青筋，表情突然間變得猙獰：“混蛋，你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動不了！”
    “其實我就隻是用了一點軟筋的熏香而已，解藥放在了蛋糕裏。”法伊笑了笑。
    “……”
    “不吃蛋糕是你的問題，不是我哦。”法伊無辜攤手道。
    黑鋼恨極磨牙。
    這家夥肯定是吃準他不吃甜膩食物，才這樣設局的，這狡猾之極的家夥！
    “法伊先生，請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小狼站起來說道。
    “問吧。”
    “請問你知道剛才那些攻擊我們的是什麼人嗎？”
    黑鋼閉上了嘴，豎起耳朵靜待回答。
    “我不想說。”
    “啊？”小狼愕然。
    “……”黑鋼默了。
    果然不應該對這家夥有所期待的。
    紫色的氣流吹開了窗戶，法伊腳下一點，跳到了窗架上。
    “你們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再見了。”
    風又起來了。
    而窗架上的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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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