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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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靜現在的心情和來時差了很多。來時,一路上她都在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到底對不對,隻聽了黎偉的一句話,就要去找許安然,好像一個被拋棄的怨婦去找小三評理一樣。可她知道,她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行為的。隻是,自己的突然造訪,許安然會怎麼想。從她在法庭上看自己的眼神裏,也知道了,她是在怨恨。也看出了,她愛黎偉。那麼,這次她會和自己心平氣和的談嗎?
孟羽靜沒想到,許安然的表現,相當鎮靜。談吐間都是那麼的大方得體,不愧是有名的大律師啊。
回去時,心情就好了很多。聽了許安然的那些話,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不管黎偉再說什麼,她都不會再去懷疑了。不管這等待有多麼艱難,她都會一直等下去。
隻是,世事真的很無常,八年,真的會改變許多的事情和人。
孟羽靜的火車還沒到站,手機就很急促的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黎荷。孟羽靜的心頓時抽了一下。
黎荷自黎偉判刑後,從來都沒主動聯係過她。以前,黎荷對她還是不錯的。她也是一個溫婉體貼的好女人,孟羽靜剛來時,黎荷總是怕他有什麼不習慣的,經常到學校裏給她送些吃的用的,對她噓寒問暖的,很是關心。
出事後,黎荷也還很擔心的給孟羽靜清理傷口,在她身邊安慰她。隻在黎偉的阿媽在場時,她才和孟羽靜保持一定的距離,但那關切的眼神卻總留在她身上。
黎偉的阿媽是一個很傳統的農村婦女,沒什麼文化。她隻知道,兒子就是家裏的天。從小,她就特別的偏愛黎偉,以致黎荷總是和她慪氣。黎偉為鄉裏做了那麼多的事,阿媽卻從不炫耀,她的要求,就是兒女們永遠健康,平安。
她對孟羽靜一直不冷不熱,倒不是她不喜歡孟羽靜。隻是她覺得,這樣一個嬌滴滴都城裏女娃兒,是不可能在這貧困落後的山區呆一輩子的。到時,她受不了這裏的清苦,卷鋪蓋走人了,那不是坑了兒子了嗎?
阿媽幾次勸阻黎偉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但黎偉都是一笑了之。沒辦法,阿媽隻能在孟羽靜麵前總是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好讓她知難而退。可是。黎偉和孟羽靜的感情已是根深蒂固,不可能就輕易的分開。黎荷也總是勸阿媽:“小偉這麼大了,又是有知識的人,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您就別管那麼多了。他自己的事就讓他自己做主吧。”
阿媽很是生氣的訓斥黎荷:“你的親弟弟,你不管,還說這樣的話。那個孟羽靜是城裏的大小姐,我看,她在我們這兒呆不住的。她走了,你弟弟怎麼辦?你以後別和她走太近了,也勸勸小偉。我這可都是為他好。”
黎荷很是無奈,勸不了阿媽,她也隻能背著她去看孟羽靜,因為,她看的出來,孟羽靜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子,而且她也是真的愛黎偉,她不會輕易的離開的。所以,黎荷打心眼裏喜歡這個看似嬌弱的倔強女孩兒。
孟羽靜對黎荷也如親姐姐一般,長這麼大,除了閨蜜海蓮,黎荷就是和她走得最近的女孩了。尤其在這個遠離家人的地方,也隻有對黎荷,她還能說說心裏話。
可是,黎偉被判刑以後,不知是出於恨她,還是什麼別的原因,黎荷再沒和孟羽靜聯係過。雖然有幾次孟羽靜想主動給她打個電話,可手一摸到鍵盤,就想起了阿媽那傷心欲絕的樣子,想起了鄉親們對她的怨恨和責罵,心裏的膽怯使她又退縮了。現在,也隻有學校裏的老師和學生們對她還和從前一樣了。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
所以,一看到來電是黎荷的,她就有些緊張了。趕緊按下了接聽鍵,還沒等她開口說出你好這兩個字,黎荷就心急火燎的說道:“小靜,你快來,黎偉出事了。”握著電話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黎荷的話,如五雷轟頂,震得孟羽靜一下就傻了,慌不擇言的說道:“我,我馬上就到。”慌亂地站起,才發現是在火車上,離她的目的地還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呢。
孟羽靜的腦裏現在一片混亂,她抓住了一個正在清掃的列車員急切的問:“下一站什麼時候到?”列車員對她的無禮很不高興,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早了,等著吧。”啊,怎麼辦,怎麼辦?此時的孟羽靜已是心急如焚,連一分鍾的時間都等不了,她要馬上見到黎偉。
手機再次響起,孟羽靜沒看就接起:“姐,我正在路上,黎偉在哪?”
“小靜,你說什麼呢?”海蓮的聲音很是不解。
“啊,海蓮,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心裏又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不會是我爸爸他•••••”孟羽靜快窒息了,不要再有事了。
“呸呸,說什麼呢,幹爸好的很呢。”海蓮打斷了她的話:“小靜啊,你在哪兒呢,我馬上就到你們學校嘍。”很是興奮的樣子。
孟羽靜靈機一動,問道:“海蓮,你怎麼來的?”電話那頭的海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嗯,我男朋友開車送我過來的。”“海蓮,馬上掉頭。”“什麼,怎麼了?”海蓮不明白孟羽靜的意思。
孟羽靜趕緊解釋:“是這樣,我現在火車上,下站到省城。你來接我,我有急事,快點啊。”
孟羽靜焦急的站在車站門口,四下張望著,。這個海蓮,怎麼還沒到,不行我就打車走。正要抬手攔出租車,一輛銀灰的寶馬吱的一聲停在了孟羽靜的麵前。車窗緩緩落下,海蓮俏麗的臉探了出來:“上車啊。”孟羽靜稍稍愣了一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愧是進口的名車,坐在裏麵沒有一點的顛簸,很是舒服,不過,此時孟羽靜沒有心思來評價車的好壞,一顆不安的心早已飛到了黎偉那兒。路上,她給黎荷打了個電話,黎荷隻告訴她,黎偉現在在醫院急救,別的什麼都沒說。這更讓孟羽靜六神無主,黎偉,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海蓮看著閨蜜那很是憔悴,蒼白的臉,擔心的問道:“小靜,到底出什麼事了。”
孟羽靜目光呆滯的看向海蓮,顫抖的嘴唇已沒有一點血色:“黎偉,他出事了。”
“啊,出什麼事了,越獄啦?”海蓮也很是吃驚。“不知道,黎荷,隻是說,他正在醫院,搶救。”孟羽靜的聲音斷斷續續,也很無力。她想哭出來,可是,眼淚卻流向了心裏,溫熱的心髒已被苦澀的淚水浸透,仿佛再有一點刺激,就會停止跳動。
海蓮的心裏也很難受。她不願看見孟羽靜現在這副痛不欲的樣子。在她記憶中的孟羽靜,總是積極的,樂觀的。從沒有什麼事情會讓她如此痛苦。自從認識了這個黎偉,她遠離了自己的父母家鄉,放棄了在省城的重點中學做老師的機會,和一切都比這裏優越的條件,為了自己的愛情,追隨著黎偉,來到這個貧窮的山區。
不管這裏的條件有多麼艱苦,她卻從未放棄。應該說,她的舉動是讓人敬佩的,如果不發生這件事,他們會是很讓人羨慕的一對兒的。可是這些,誰又能預測得到呢。黎偉坐牢了,孟羽靜痛不欲生。而以前對孟羽靜稱讚有加的老鄉們,現在都來怨恨她。海蓮不能想象,在孟媽媽的責罵中,在對黎偉痛苦的思念中,這樣的日子,孟羽靜是怎麼熬過來的。難道,她的心真的是那麼的堅強嗎?
曾經,海蓮勸過孟羽靜,就別再執著的等下去了。那樣,自己的青春就全都毀了。再說,孟羽靜的爸媽歲數大了,也需要有她在身邊照顧。
可是,孟羽靜卻說:“海蓮,我不能離開。且不說是黎偉從色狼的手裏救了我,我應該知恩圖報。就說我們的感情,沒有了他,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你沒有愛過,你不會理解。這種痛入骨髓的愛,是真的值得你去付出一切的,到必要是,甚至,是自己的生命。爸媽那裏,我隻有說對不起了。忠孝不能兩全,他們養育了我,我卻不能在他們身邊盡孝,但願來生還做他們的女兒。如果記憶不滅,我一定好好的孝順他們,來彌補我這輩子對他們的虧欠。你是我的好姐妹,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幫我照顧他們。但是,我卻無法補償你了。”
孟羽靜的話,深深地打動了海蓮。仿佛,現在才認識她,這個從小的姐妹。
原來,一段痛徹心扉的愛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切。隻是,這種苦澀的甜蜜,換了別人,能承受的了嗎?至少,海蓮認為,她自己就不能堅持,像孟羽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