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痛苦可以減輕，假若時光可以倒退，假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重來，錦之想她就不會這麼難過。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都要讓她承受，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她。
    連日來，錦之都閉門不出，她無法麵對李承嶧，無法麵對所有人的非議。她把自己鎖在房裏，誰都不見，就算是墨玉，也沒法勸服的了她。
    錦之看著房內的一切，再富麗堂皇又怎樣？此刻她的心卻是如此的荒蕪。
    為什麼李承嶧要這麼殘忍，那是他兄長一家啊！更何況，湘雪肚裏還懷著李襄允的骨肉！他都不肯放她一條生路麼？
    “皇後娘娘，勝雪求見。”外麵是墨玉的聲音。
    “我不想見……”還沒待錦之回絕，勝雪卻莽撞地衝了進來，墨玉馬上尾隨進來拉住她，卻被她把手甩開了，墨玉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勝雪，她從來都是溫潤的，沒有一絲脾氣的，可是此刻，她的心裏像是有一團火，無處申訴。
    “勝雪參見皇後娘娘。”勝雪給錦之行了禮，錦之隻淡淡地道，“出去。”
    “皇後娘娘，求您去見皇上一麵……”
    “出去！我叫你出去！”
    勝雪卻不依不撓，“皇後娘娘，皇上在漠北的時候被赫龍鐸所傷，淤血不散，連日高燒不退，今早上已經燒的神誌不清了，連早朝也沒有去……娘娘，勝雪求您……”
    “勝雪。”錦之叫道，“你不恨他嗎？”
    “娘娘是指？”勝雪問。
    “李承嶧，你不恨他嗎？他殺死了你親妹妹！她是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湘雪既然選擇了跟隨世子，她就沒有理由後悔，我想她走的時候也應該是幸福的，有她最愛的人陪著，哪怕赴死，也是無懼的。”
    “可是她肚子裏還有李襄允的骨肉！它甚至都沒有資格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剝奪了生命的權利！”
    “那也是它的命。”勝雪也曾難過過，湘雪確實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可是湘雪畢竟也曾真的幸福過，她至少得到過李襄允，勝雪想到這裏，不免暗嘲自己，她自己呢？明明那麼想愛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可是自己卻連愛的勇氣都沒有。
    “勝雪！我不明白，你為何這般愚忠？！”
    “皇上是勝雪的天。”勝雪回答地很誠懇，確實，這個君王是她的天，是她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念想。
    “我不會隨你去的，你回你的乾宇宮吧，他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錦之恨恨道。
    聽到這一番話，勝雪不知為何，全身冰涼，她顧不上禮節，脫口而道：“慕錦之，你怎能如此狠心！他為了不讓你擔心，一直隱瞞傷情，不讓郭太醫醫治，如今他在病成這樣，你還不願去見他一麵！慕錦之，我真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是塊石頭也已經被捂熱了，你為什麼還是無動於衷？！你口口聲聲說你愛他，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麼？！他殺了李襄允，你就心疼成這樣，你可知道他那些天有多難過，你把你自己關在房裏難道就可以解決問題，你有想過他為什麼要殺李襄允嗎？他難道僅僅為了你們之間的關係？！他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李承澤在朝中的勢力仍然不容小覷，民間支持他的文人也不在少數，要保住皇位就必須要做到一將功成萬骨枯，你自小生活在太子府，不可能不知道皇室的爭鬥……”
    “夠了！”錦之喊道，她已經夠亂了。
    “夠了？！慕錦之，你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起他的愛？！他視你為珍寶，你卻將他棄如草芥，你問問你自己，他為了你受了多少傷？！可是這些傷，到底值不值得？！”勝雪說道激動處，淚水不由自主地留下來。
    錦之看著勝雪，心裏不免生出些愧疚。
    “我現在去。”錦之轉過身，走出鳳翔宮，長長的裙擺，劃過鳳翔宮的階梯。
    乾宇宮裏，藥味混合著血腥味，還有淡淡的檀香，飄渺在空氣裏。
    錦之屏退了幾個太醫，走到李承嶧床邊，他緊閉著雙目，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打濕了碎發，筆直的鼻梁上也有些細汗，錦之在床邊坐下，幽幽地歎了口氣，“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李承嶧似乎沒有聽見，雙目依舊緊閉。錦之用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溫度果然很燙手，看來這場高燒著實發的厲害。
    李承嶧的嘴裏似乎在呢喃著什麼，錦之俯下身，卻聽不清他在斷斷續續地說些什麼，錦之起身想去拿毛巾幫李承嶧降溫，而此刻李承嶧卻在夢裏猛然驚醒。
    “你醒了。”錦之沒有好氣地說道，“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你怎麼會在這？”李承嶧雖然這麼問，但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你宮裏勝雪叫我來的。”錦之沒有遮掩地說道。
    李承嶧本來有些欣喜的心卻一下子失落了，“噢——那你回去吧。”
    錦之轉身欲走，李承嶧望著她的背影，心裏苦的說不出來，“錦之，不要走……”
    錦之停頓了一下，又裝作似乎沒有聽到一樣，李承嶧從床上起來，跌跌撞撞地追到錦之麵前，“錦之……不要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李承嶧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神情委屈，此刻的他，確實是很讓人心疼，錦之都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這個樣子所打敗了，可是想到李襄允枉死，她又恨李承嶧的心狠。
    “皇上，臣妾又怎敢恨皇上？”錦之推開李承嶧說道。
    “慕錦之！你到底為什麼要對我這樣？！難道就為了我殺了李襄允？！”李承嶧的眼裏似乎有火苗竄動，他受夠了這麼多日來錦之對他的冷落，對他的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