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弦一柱思華年 第二章·似此星辰非昨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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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晌午,墨玉沏了茶水,給錦之端上來,錦之坐在廳裏出神了好久,這北宸宮裏,她是越來越感到害怕。
“錦之—錦之———”墨玉喚了幾聲,錦之才反應過來,“墨玉,對不住,我沒聽到。”
“這人好端端的怎麼會去的這般快,覲依夫人終是命薄,二皇子死於非命,如今她也是死的這般不明不白。”墨玉把茶水倒好,遞給錦之。
錦之接過喝下,隻覺得苦澀異常,仔細回味才品嚐出甘甜。“覲依夫人從前雖待我不好,但是多年同在一個屋簷下,說是沒有感情也是假的,那次她求我幫她找出殺二皇子的凶手,卻因此害死了王太妃,我雖是怨恨她,可是現在人已經死了,再想起她,隻覺得可惜。墨玉,我想去趟弇王府,看看三皇子可好?”
墨玉點點頭,但又覺得甚是不妥,“怕是皇上要誤會了。”
“墨玉姐姐妳難道不懂錦之心裏所想嗎?我的心許過李襄允一回,可是現在,裏麵是空的。”
墨玉笑笑道,“隻怕錦之妹妹你心裏有了人,自己卻還不知道。”
“墨玉你又取笑我!”錦之臉上驀地一紅,確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對李承嶧是什麼樣的感覺。
此刻的弇王府死寂異常,錦之和墨玉來到了覲依夫人生前的宮裏,除了一片素白,什麼都沒有了,這樣一個美人,如今卻隻能永遠留在人們記憶中了。外頭有個小廝在掃地,門前落了一大片的梧桐葉,小廝掃了很久,堆成一堆,錦之走上前,問道,“可知三皇子住在何地?”
小廝不識錦之,沒有行禮,邊掃地邊說道,“三皇子住在淩宮,姑娘往南邊走,過了那處假山亭園便是了。”錦之剛要謝,小廝又歎道,“三皇子病了,可憐幾年內死了哥哥和娘親。”
錦之一愣,沒有接話,便和墨玉匆匆往南走去。
經過假山之時,錦之特意走了過去,這湖此時波瀾不驚,可是那個晚上,覲依夫人又是如何在這個湖裏掙紮的呢?錦之想到這,心裏不甚難過,轉身離開之際,卻見腳旁草叢處有很明顯人踩踏過的痕跡,而且依照痕跡來看,很清楚是人在被推擠狀態下掙紮所致,錦之和墨玉互看了一眼,彼此心中明了。
“墨玉,我覺得……覲依夫人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夜裏那人肯定並未注意到草叢上踩踏的痕跡,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來毀掉。”墨玉道。
“恩,況且這裏人跡罕至,除了三皇子,一般很少人會經過這裏,三皇子如今病了,就沒有人來這裏了,所以到現在才讓我們倆發現!”錦之繼續說道,“這下該是如何是好?”
“我們在這一片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說著,兩人分頭行動,墨玉去涼亭周圍,錦之留在假山這裏,兩個仔仔細細地開始檢察這塊地方。錦之繞過假山,走到假山的背麵,發現這裏原來有一小方天地,錦之再往裏麵走,發現假山一塊凹處有什麼東西掛著,隨風搖曳,錦之伸手摘下,走出來喊道,“墨玉姐——”
墨玉聞聲忙過來,“錦之,怎麼了?”
錦之遞過那一片裂帛,墨玉接起來仔細查看,“這……”
“墨玉姐你有何見地?”
墨玉沉思片刻,“恐怕這事牽連甚廣?”
錦之一驚,“你……何出此言?”
“這片裂帛為赤色描金,能有此身份穿這種顏色的人,全北宸隻有親王和其發妻。”
錦之倒退了幾步,“這麼說,是弇國夫人……害死了覲依夫人?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錦之!冷靜一下,暫時隻是推測,也許隻是巧合,弇國夫人途徑此處,被假山割壞了衣服……”
“不!這片裂帛我是在假山深處找到的,這不可能是弇國夫人偶然割破的。”錦之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這事……我要去稟告皇上。”
不遠處傳來三皇子的聲音,錦之和墨玉紛紛看去,隻見一人披頭散發,站在院中,嬉笑怒罵,錦之和墨玉忙走過去,三皇子愣愣地看著她們,眼神迷茫,癡笑道,“兒臣參見母妃……”
錦之走上前,拉住三皇子的手,“襄雋哥哥,是我,我是錦之。”眼裏滿是疼惜,這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李襄雋啊,昔日翩翩少年,如此在經曆了哥哥和母親的死,竟變成了這般瘋癡。
“母妃,哥哥快回來了吧?”李襄雋問道,眼裏充滿了不曾有過的單純,恍若嬰孩。
錦之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母妃,怎麼不回答兒臣,是不是兒臣又做錯了什麼?”
“不是,你很好。”錦之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母妃,兒臣餓了,等不及哥哥回來吃飯了,兒臣可不可以先吃?”
“當然可以。”錦之牽著李襄雋進屋,吩咐了下人做了幾道可口的小菜,親自和墨玉燉了湯,喂了李襄雋吃下,才起身離去。
臨走前,錦之又問了李襄雋屋裏的幾個下人,“弇王和弇國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
一個年紀比較輕地答道,“知道了,弇王請了太醫也看過了,太醫說是沒得治。”
錦之的眼淚突然落下來,墨玉忙拿了手絹幫她擦,“錦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三皇子這樣也是他的命。”
“他又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他?”錦之喃喃道,墨玉怕錦之難過過頭,忙摻著她離開了弇王府。錦之往回忘了一眼,這個破敗的弇王府,如今死的死瘋的瘋,自古成王敗寇,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敗者的下場會這麼慘。
錦之和墨玉都沒有回玉屏宮,而是直接到了乾宇宮找李承嶧,李承嶧聽到錦之來找自己,當然是很高興,放下奏折,命人準備了幾道精致的點心給錦之。
錦之拿著那片裂帛,直奔主題,“皇上,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幫助。”
李承嶧倒是一愣,“什麼事?弄的你這麼慌張。”
“我剛和墨玉去了趟弇王府,在假山後麵發現了這片裂帛,赤色描金,在北宸是否隻有親王和發妻能夠穿?”
李承嶧點頭,“是。”
“我們在湖邊的草叢裏還發現了腳印掙紮的痕跡,說明覲依夫人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人推下湖的。”
“你是想說,是弇王或是弇國夫人所為?”
“錦之不敢斷言,所以想請皇上裁奪。”說著,將手中的裂帛交給了李承嶧,李承嶧接過,仔細觀察了兩遍,對旁邊的勝雪和顧深說道,“擺駕弇王府。”
李承嶧和錦之等眾人一起到了弇王府,才一進府,就聽見裏麵吵鬧聲不斷。
“三皇子——三皇子——快下來。”大家循聲望去,竟看見李襄雋爬在高樹上,下麵圍了一大群仆人,都慌張地在勸他下來,沒有注意到李承嶧和錦之等人的到來。
李承嶧示意顧深,顧深領旨,縱身一躍,輕功了得,躍至樹腰,離李襄雋已然不遠,李襄雋沒有想到有人會突然上來,情緒失控,在半空中叫嚷著,腳下不慎,往下滑了下去,顧深趕忙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李襄雋這才沒有摔下去。
眾人這會兒才發現李承嶧的到來,趕忙行大禮,跪了一大片,“參見皇上。”
李承嶧命顧深將李襄雋送往淩宮,又率眾人到了弇王的宮裏。李承嶧開門見山地將裂帛展示給在場的人看,倒也沒有說是錦之找到的,隻說是有人在假山後麵找到,隨後,又在李承嶧的命令下,眾人隨著一起到了假山處,湖麵一片平靜,可是湖邊的草叢卻雜亂異常,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掙紮時被踩亂的痕跡。
李承澤的臉色微變,也心知這赤色描金的衣裳,在這弇王府裏,隻有他和傅世欣有資格穿。李承嶧走到李承澤跟前,“皇兄,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知你為何如此心狠手辣,要將枕邊人送上黃泉?”
李承澤一個趔趄差點沒有站穩,“我沒有!我待如依為妻,怎麼可能將她殺害?!”李承嶧又轉身向傅世欣道,“弇國夫人,這麼說,就是你做的?”
傅世欣倒是不慌不忙,“皇上無憑無據,何出此言?”
李承嶧似乎很有把握地對傅世欣說道,“弇國夫人,認罪吧。”弇國夫人眼裏閃過詫異之色,卻仍是嘴硬道,“皇上,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何要我認罪?!”
“惜玉。”李承嶧叫道,惜玉從人群裏走出來,跪在李承嶧麵前,“在。”
“那夜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就說給大家聽。”